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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局面下,葡人只需要每年把廣貨沿著航路往歐洲發運就可以了,不用考慮太多。
而這一點也正是穿越眾詬病的地方:葡人無法提供大員所需要的工業原料,以澳門為核心的貿易體系,事實上和大員形成了隱性競爭。
穿越眾需要的糧食和各種人口葡萄牙人都不能提供,而澳門的存在,又使得穿越眾整合閩粵外貿格局的構思遭遇了釘子戶。
這種不能互補的貿易格局,才是葡萄牙人被某個流氓勢力盯上的最根本原因:荷蘭人這些野狗可以隨時調整自己的進出口商品,然而葡萄牙人不可以。即便他們花時間去調整,但是等到見效的那天,已經進入珠江口的穿越眾也容不下他們了。
總之,穿越國是歡迎大家來東亞做生意的。但是這有個前提,就要大夥要在主人的地盤上貿易,給主人上稅……像澳門這種不服王化的法外之地,是一定要連根拔起的。
隨著阿隆索的倉皇離去,從這一刻起,以北緯23°為分界線,針對葡萄牙人的戰爭迷霧已經被打開了。穿越國正式和澳門方面進入了「對持」狀態:所有試圖北上的葡萄牙籍船隻都會遭到扣押。
而雙方這種被刻意挑起的冷戰狀態將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王師上岸那天。
……
從廈門港沿著九龍江上溯,不到20公里就是漳州平原。
從漳州再沿著九龍江上游繼續深入,走200里水路之後,就是龍巖縣城。
坐落在群山環抱中的龍巖縣城歷史悠久,晉朝就有人居住的記載,史稱苦草鎮。雖說此地歷來偏僻,但是歷朝歷代也不乏人傑出山,算得上是千年文化古城。
背山面水,玉帶環腰,被一條龍津河三面包圍著的龍巖縣城,風物秀麗,安靜祥和。
1628年10月1日,正午。龍巖縣城南門外的龍津碼頭旁,有一座志古亭,而此刻一群身著官袍的人,正在亭中小座。
坐在上首的這位約莫有三十來歲,皮膚黝黑,身材矮小,天庭飽滿,頭大口闊,雙眼有神。看此人一身藍色袍服,七品(溪鳥)鶒補子,自然就是龍巖縣正堂余應桂了。
余應桂,字二磯,江西都昌人,萬曆已末年(1619)年進士。
二磯同志在歷史上是留下美名的——其人上任龍巖以來不但「剔蠹刷奸」,治下清平,還多方募資修龍津橋,在飢年更是「以便宜出倉儲,賑濟所活無算。」
到後來等於應桂升官為監察御史後,「邑立生祠」,這在古代就是父母官所能得到的最高級別懷念了。
「自明府就任以來,龍巖縣政通人和,百業興旺,不意近日又有官兵前來助剿匪類,真是可喜可賀啊,明府治下有方,治下有方……」
張口拍馬的名叫董大興。這人坐在亭中下首位置,四十來歲,容貌平平,大腮幫,眯眯眼,穿著一身藍色府綢元寶長袍,渾身上下掛金戴玉,正是這個時代成功商人應有的形象。
「區區二百人,濟得什麼事?哼,連營帳都住不得,還真是府中來的大爺,看這做派,橫是受不得半點委屈。」
董大興話音剛落,縣太爺身旁一個穿著武官服色,臉頰削瘦的中年男人就憤憤不平地接上了話。
這個不羈的男人是誰呢?看他胸前的五品熊羆補子就知道:龍巖所城正千戶李偕春。
明末文貴武賤,所以五品武官坐在七品縣令手邊是毫不違和的,何況這位縣令還是985正牌進士出身,不是那些舉人監生混充的。
場面在李千戶發表完意見後,頓時冷卻了下來。至於千戶大人為何要口出不屑之語呢?這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半個月前,龍巖縣的官場突然接到了幾封公文。首當其衝的就是縣令余應桂。
公文是頂頭上司漳州府台施邦耀發來的,內容是要求龍巖縣上下做好準備,不日府中將會派一隊兵馬來此剿匪。
與此同時,汀漳兵備道的公文也一同發了過來。另外,龍巖所城的頂頭上司:漳州衛指使石良钁的軍令也一併傳到了李千戶手上。
……
明中葉以後,原本由朱元璋建立的各地駐防衛所系統,已經慢慢蛻變為半農奴式的封建地主集團,從軍事角度來說,早已淪落為將主私奴的衛所兵已然不堪大用。
而支持著明帝國南征北戰的主要軍事力量,已經由徵兵性質的衛所慢慢轉變成了募兵性質的「營兵」系統。
營兵是按照總兵,副將,參將,游擊這種階序來控制軍隊的,和衛所那種千戶百戶的半脫產模式不相干。雙方的關係有點類似於後世的農墾建設兵團和野戰軍之間的區別。
像曹川所有的部下,現在理論上都是大明的營兵,只不過軍晌和兵器都是曹川本人負責的。
由於營兵都是募兵,所以兵員相對來說比較精銳,有人身自由,是真正當兵吃晌的部隊。當然了,戰鬥力是和工資成正比的:營兵高昂的花費可是全部由政府承擔的,這種兵可不負責種地。
而對於龍巖這個山坳里的偏僻縣城來說,平時自然不可能有營兵來駐防,所以日常的防匪緝盜,主要還是通過衛所操兵和民眾共同組成的聯防系統來完成。
按理說,由漳州府派兵來龍巖縣緝盜捕匪,這對於治安狀況日益惡化的明末州縣來說,可是一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然而這次的事情卻透著古怪,來得只有200兵不說,還都是大爺兵:人未到,諸般要求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