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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老鄭放進光榮三國志里,那麼毫無疑問,老鄭的統率力會在90+。青年時期的鄭芝龍,有一個所有偉大統帥共有的天賦:組建統一戰線。
縱觀古往今來的成事者,似劉漢,李唐,乃至朱八八,後朝太祖,這些人總能在錯綜複雜的局勢中,清晰明辨敵我——在某一個時間點,聯合老二斗老大,接下來散夥,翻臉,繼續聯合老三斗老二……直至所有對手消亡。
鄭芝龍同樣具備這個能力。
歷史上的鄭芝龍,先是聯合一群貌合形離的海盜四下劫掠,以紅利為誘餌,忽悠大夥和官府作對。然而在某人成功接受招安後,掉過頭就把老兄弟一一幹掉。
這中間有一段史實可以做出極其明顯的對比:鄭芝龍初受招安後不久,遭到表面兄弟李魁奇反叛。當時李魁奇已經煽動了大部分鄭氏的原班人馬,占據廈門,並將鄭芝龍和他的幾個族兄弟趕回福州。
在這個時候,荷蘭人出場了。
荷蘭人的船隊是應鄭芝龍的邀請,來到漳州灣的。當時的鄭芝龍,一改之前對荷蘭人愛搭不理的姿態,不但組織了少量生絲給荷蘭人送貨,而且寫了多封信件大肆承諾:只要幫我搞定李魁奇,今後生絲的買賣,好說……
荷蘭人不傻,荷蘭人潛意識裡就不想讓鄭芝龍得勢,於是荷蘭人在漳州灣的日子裡,多次派船聯絡李魁奇,提出要求:只要李魁奇承諾日後的生絲貿易,荷蘭人就會調頭打擊鄭芝龍。
以上這種兩頭要價的行為,荷蘭人是明目張胆在做,而且鄭芝龍的使者當時就住在荷蘭人船上。
然而李魁奇就是不願與荷蘭人合作……
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驕橫的李魁奇就是不願給荷蘭人運去生絲……當時李魁奇占據了廈門,手頭有大批生絲。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鄭芝龍率領官府支援給他的船隊趕來匯合的前一天晚上,荷蘭人最後一次聯絡了李魁奇……荷蘭人終於絕望,第二天,荷蘭人的炮艦當先衝進了李魁奇的船隊,鄭芝龍以少量兵力,笑到了最後。
以上史實,在荷蘭人的《熱蘭遮日記》中,都有詳細記載。
所以說,審時度勢,尤其是在信息不暢的中古時代,拋卻一切好惡聯合敵人的能力,真的是少數人才具有的特質。
所以,能讓穿越眾忌憚的,只有鄭芝龍本人——這個只要不死,就能粘合起力量和穿越眾作對的帥哥。
第177節 船廠
1628年的台江內海,寬度是5公里,長度是12公里。大批美麗的泄湖沿著台江南北兩端分布開來,這種情況會一直延續到後世,泄湖群最終變成了供遊客取景的濕地公園和漁場。
而今在穿越眾治下的台江,已經有了後世港口的風範。
首先是航路。
早期的台江由於泥沙淤積,很多地方水深只有1—3米,是不能通行貨船的。而穿越眾自從有了挖泥船以後,首先就是清理出了一條從赤崁碼頭直通大員航道口的主航路,然後沿途布置上浮標。
至於其他地段,眼下挖泥船正在拓寬航道,暫時還顧不上清理。儘管如此,但是港務局依舊用各種外觀不同的浮標,給台江海面規劃出了功能區塊——包括近海貨運,以及短途客運在內的淺吃水小船,現在都有了專用航道。
而這些整齊劃一,線條流暢的專用小艇,則是台江船廠成立以來的主力作品。
坐落在台江東北角的船廠,自成立以來,有鑑於各方對船隻的需求大增,所以一直處於滿負荷狀態中。人手增加,廠區陸續向北方延伸,規模越來越大:長達幾百米的的各式船台上,螞蟻般的船廠工人每天都在圍著一些船架忙碌,機器轟鳴,嘈雜繁鬧,場面熱烈。
當然了,規模大不代表技術含量高,目前占據了船廠大部分地段的,依舊是小艇工作段。
這些製造小艇的工段相當簡陋,其實就是在沙地上挖了個淺坑。新手通常要造兩三艘小艇後,才能談得上入行,然後再專精修煉某一項技能。
而被穿越眾稱之為項目經理的大匠,則是稀缺物品,通常一個人要負責兩三個小艇工段。
明嘉靖以後,傳統的「輪班」制由於匠戶逃亡太多,已經事實上破產,改成了官府收取工役銀的折算制度。而到了崇禎年間,真正有手藝的工匠,包括船匠在內,這些人雖說社會地位低下,但實際上都是中產階層,是很難變成流民的。
摩雲觀里收羅的工匠,很多都是用白花花的銀子,或雇,或買,還有就是從牢里贖出來的在押罪犯,賭徒之類的貨色。
這些人被收羅來後,首先要做的,是學習語文和數學。
傳統工匠有個極度令穿越眾頭痛的問題:這些人大多都不識字,搞生產全靠死記硬背下的幾樣固定模版,生搬硬套,毫無創造力。
在摩雲觀里學習一段時間的基礎語數後,這些人來到大員還要繼續深造——邊生產邊學習。學習內容會漸漸側重於一些單位換算,簡單幾何,測量方面,船匠和木匠們則會接觸到木材的膨脹係數表這些專科內容。
一部分善於學習的人,很快就變成了工匠裡面的佼佼者。這些被理論知識武裝起來的人,現如今在台江船廠都當上了「項目經理」。這個職務不是白給的,最起碼的要求:他們要能看懂穿越眾給出的船舶圖紙,並且指導工人把實物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