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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攻擊岑重的兩位重要人物,一個便是胡茂,已然就擒,另一個便是交趾的這位將軍阮清政了,這可是扳倒陶宏元的重要人物,勾結交趾將領,光是這一條,便足以將陶宏元釘死。至於雷火洞、下雷洞這樣的的部族首領,還真不在岑重、蕭誠兩人的眼中。
阮清政看起來有點兒慘。
被四馬攢蹄捆著,像抬一頭豬子一般地被穿過一根槓子抬到了蕭誠的面前。他的頭盔被一名龍英洞的族兵戴在頭頂之上,身上的盔甲也被剝了下來,卻是被周圍好幾個夷兵給套在身上,只穿了一套內衣的老將閉著雙眼,花白的頭髮倒垂下來,悽慘無比。
或者是周圍的喧囂突然安靜下來的緣故,阮清政睜開了雙眼,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蕭誠。
那個在軍隊發起衝鋒,孤身一人立在中軍大旗之下的青年將領,其實讓阮清政有著很深的映象。
「韓將軍?」他開口了。
蕭誠笑了笑,道:「我不姓韓,我姓蕭,你說的那位韓將軍,是我的部下!」
「黔州蕭?」阮清政突然問道。
「看起來你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嘛!」蕭誠揮了揮了手,阮清政被放在了地上,槓子抽走了,這讓他能橫著躺在地上,比先前要稍微好看了一些。
「這兩天東躲西藏的,一直就在想,這麼一支強勁的部隊,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黔州那邊,才有一支這樣的能無視大宋規矩,肆意越境來到廣南西道的隊伍了。」阮清政道。
蕭誠哈哈大笑起來:「我們是大宋的軍隊,從黔州來到廣南西道,是肆意越境,那阮將軍你呢?」
「差不多,我可是靜江軍節度使麾下。」阮清政平靜地道。
蕭誠是真被這傢伙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你們交趾人,臉皮可真夠厚的,大概也就在這樣的時候,你們會自稱大宋靜江軍節度使麾下吧。」
「我要和你單獨談談!」阮清政深吸了一口氣。
「有這個必要嗎?」蕭誠攤了攤手:「你是死是活,對於我們來說,效果其實是差不多的。」
「不一樣。」阮清政目視著蕭誠,「活著的我,與死了的我,價值之上相差十萬八千里。」
「哦?」蕭誠倒是有些驚訝了:「阮將軍,你要清楚,說謊最多只能為你拖延一下時間,並不能改變最終的結局,你怎麼也算是一個體面人,沒有必要到了這個時候,還做一些不體面的事情。」
阮清政不說話,只是看著蕭誠。
蕭誠站了起來,道:「好吧,我願意給你這樣一個機會,希望你真能說出一些讓我驚喜的事情來。」
一間木屋之內,被解去了綁繩的阮清政有些貪婪地一邊大口地喝著茶水,一邊抓起桌上的甜點塞進嘴裡大嚼,坐在他對面的蕭誠不急不燥,靜靜地看著對方。
直覺上感到這位交趾老將似乎是真的心裡不慌,好像手中握有什麼底牌能讓他擺脫眼下的處境似的。
終於,對方似乎吃飽喝足了,抹了抹臉,看著對面的蕭誠,道:「這屋子裡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怕我暴起發難,一把抓了你作為人質?」
蕭誠哈哈一笑:「阮將軍,你可以試一試。」
阮清政目視著對方,半晌搖了搖頭:「你既然這般說了,那我就不必試了,想來蕭公子是文武雙全之輩,根本就不怕我這樣的一個老匹夫,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倒也有自知之明。不過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輕易介入廣南西道的內部之爭呢?」蕭誠道:「在我看來,你的介入,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因為我不得不介入!」阮清政深吸了一口氣:「每年,廣南西道往我們那邊走私的戰略物資、軍械等,至少有一成,被我私自截留了下來,而這些帳目一旦被暴光的話,我也就藏不住了。」
蕭誠眼光閃爍,「你藏不住了,看來你身上還有不少的秘密是我們不知道的啊!作為一名將領,截留一些軍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卻怕被暴露出來,也就是說,這些被你截留下來的東西,並不是正當用途,而是為現在交趾李氏王朝所不容的。」
盯著眼前的這位老將,蕭誠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阮將軍,你不會告訴我說,你跟交趾黎氏有什麼勾連吧?」
「黎准,黎氏最後一位嫡系後裔,便在廣源州。」阮清政道:「那些被我截留下來的武器,軍械物資,都交給了他。」
蕭誠奇怪地看著對方:「阮將軍,你不會以為黎氏還有機會翻盤吧?」
「時也,勢也!」阮清政厲聲道:「當初你大哥蕭定走西北的時候,誰能料到數年之後,他能成為西北王嗎?」
哈!
蕭誠失笑。
敢情眼前這位還是受了自家大哥事情的激勵嗎?
「阮將軍,這是不同的!」蕭誠還是很耐心地道:「西北之地,早先並沒有一個勢力能夠將那些族裔捏合在一起,這才給了我大哥機會,而在交趾呢,李氏推翻了黎氏之後,接手的可是一個幾乎統一的交趾,這,完全無法拿來相比的。」
「也許會有機會!」阮清政目視著蕭誠:「因為現在我們的目標,倒也不是說非要復國,只要能將李氏推翻,能將李氏殺得乾乾淨淨,我們便也滿足了。這樣的亂臣賊子,天下人皆可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