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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拭目以待,看看鹽州這一戰之後,再說其它吧!」
啪的一聲響,感到臉上一涼,斑鳩一個激凌清醒了過來,睜開的眼睛瞬息之間便從無神恢復到了凌厲,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
整個人沒有動,仍然躺在草從里,但眼睛卻是將周圍大致地看了一遍,緊握著刀柄的手,這才慢慢地鬆開。
一切正常。
只不過是天上下雨了。
一邊正在啃食著草莖的馬兒聽到了動靜,探過頭來伸出碩大的舌頭舔了一下斑鳩的臉龐,還想再舔的時候,斑鳩扳住了馬腦袋,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把豆子餵到了馬嘴裡。馬兒舌頭一卷,將豆子一顆不少地卷進了嘴裡,愉快地去嚼豆子,放過了斑鳩的臉龐。
出來第三天了。
三天時間,十個人的隊伍,在與敵人斥候的交鋒之中,被徹底打散了。
最後一次交鋒的時候,他們還有三個人,但敵人卻有十個人。他們碰上了一支完整的敵人斥候隊伍。
當然只能落荒而逃。
從那個時候起,斑鳩就與其它二個人失散了,也不知道他們還活著沒有。
他們的任務,是遮蔽整個戰場己方的信息。說白了,就是幹掉所有敵人的斥候,不讓己方軍隊的數量、方位這些消息被傳出去。
像斑鳩這樣的隊伍,一共出來了十好幾支,在這片方圓百來里的區域之內遊蕩,時間是十天。
馬旁邊有一個皮口袋,裡頭裝了七雙耳朵。那是斑鳩這幾天的戰果。其中有奪雙是在兩天前弄到的,也就是他們逃跑的那一次,追斑鳩的一共有奪個人。
最後一個傢伙死在昨天晚上。
湊齊十雙耳朵,便可以升押正了。
斑鳩覺得自己有很大的可能在這一次任務之中便完成這一目標。
升了押正,打完了這一仗,回家便可以去娶心愛的婆娘了。
本來要是娶本族的姑娘,像斑鳩這樣的勇士只要一提出來,姑娘家裡一定會歡天喜地的答應的,可問題是斑鳩看上的是一個漢人姑娘。
在西軍之中,雖然沒有明說,但潛規則卻就擺在那裡呢!漢人姑娘最為金貴,其次是党項,再是吐蕃,最後才是其它一些族類。
這跟西軍之中頭領們的位置倒是一模一樣的。
娶了漢人姑娘,在軍中升官會更快,便是經商幹啥的,也更容易賺錢,這是大家心知肚明卻又不宣諸於口的事情。
斑鳩想要娶這個姑娘,就要有足夠的彩禮,還要有足夠的地位。
班鳩有競爭者,而且就是他們一個隊的,斑鳩叫他野豬,因為這個傢伙幹什麼都橫衝直撞的。他們兩個與那個漢人姑娘都住在一個村子裡。
以前大家都是按族群聚居在一起,後來不知因為什麼,上頭重新劃分聚居地,一個村子裡便雜七雜八了,啥人都有,矛盾便也多了起來,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不過只要不打死人,上頭也懶得理會。
斑鳩是党項人,野豬是一個吐蕃人。
不過想要再弄三雙耳朵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方出來的也都不是善茬兒,能派出來執行這種任務的,都是軍中的佼佼者。一對一,斑鳩有信心跟任何人較量,一對二那就懸了。前兩天能做掉那兩個傢伙,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頭。
摸了摸頭皮,感覺不到疼了,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腰上也被斫了一刀,感謝兵器作坊的那些大爺們,平時雖然一個個吊得很,眼睛都長在額頭上,但打制出來的東西硬是要得,那一刀把甲砍了一個大豁口出來,卻只傷了斑鳩一層油皮,那傢伙也就這麼一楞神的功夫,便被斑鳩砍掉了腦袋。
正在咀嚼豆子的戰馬突然昂起了頭,斑鳩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嗖地站起來,只看了一眼,便立刻一按馬鞍子,戰馬也會意地臥倒在了草叢之中,一人一馬,躲在了一人多高的荒草之中。
馬蹄聲旋即傳了過來。
前面一個在逃,後面三個在追。
前面的是自家人,後面的是定難軍。
斑鳩取下了馬鞍邊的神臂弓,一腳踩在弓臂之上,一用勁,將弩箭裝了上去,然後跨騎在馬背之上,一手提著弓,一手輕輕地撫摸著戰馬,安撫著馬兒的情緒。
希望逃的那個夥伴能把敵人引到這塊兒來,這樣自己便能殺他們一個出其不意,這樣才有便宜可占。
雖然只看了一眼,但斑鳩卻也看清楚了,前面那個自家兄弟明顯是受了傷的,一條膀子不太自然地甩來盪去,怕是折了骨頭。
要是擺明車馬,自己這邊一個半人,只怕弄不贏對面三個人。
來了,來了!
似乎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逃的那個人,竟然直直地奔向了這一片荒草叢。
斑鳩看清楚了前面那個人的面容。
靠,是野豬!
唰的一聲,隔著十幾步的距離,野豬掠了過去。
第一騎敵人緊跟著追了出去。
然後是第二騎。
第三騎剛剛駛來,草叢之中斑鳩手裡的神臂弓已是傳來了鳴響之聲。
距離是如此之近,第三個敵人就像是被重錘當面敲擊一般,整個人平平地向後倒了下去跌下馬來。
斑鳩兩腿一夾,戰馬四蹄發力從草從之中站了起來向前竄去,斑鳩腰間的彎刀,已經高高舉起。
後面的變故讓第二騎敵人愕然勒馬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