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頁
「兒臣拜別太上皇!」趙敬大哭著再向趙瑣連叩三個響頭,這才起身離開。
只不過出得殿來,臉上卻是不小心露出一點點笑容。
一路飛快地回到了勤政殿,只留下了陳規與趙援商議接下來的出走事宜。
「陳樞密,你隨我一起走吧!」他低聲對陳規道。「到了南方,如之奈何?上皇有一點說得著實不錯,朕根基尚淺,又孤身逃去,很難讓眾人服膺啊!如果樞密能去,便能助我一臂之力了。」
陳規搖頭:「官家,主意是臣出的,太上皇敢是臣逼迫的,現在,也只有臣,能擔起得這個名兒了。到了南方,官家勿需做什麼,只要您到,自然便能讓各路輔臣將領為您效命,因為您是國朝的真命天子啊!」
說到這裡,陳規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官家,如果真能逃出,一定要倚重貴州路安撫使蕭誠蕭崇文,只要能使此人真心效力,則貴州路,雲南路,廣南西路都可成為官家臂助,這三路看起來都是窮弊之地,實則上現在實力,只怕是冠絕南方各路。」
「蕭誠能用?只怕此人與那蕭家三娘子一般?」
陳規搖頭:「別說是蕭二郎了,便是蕭大郎,將來也要努力想辦法接納,陛下,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是禮賢下士的時候了,便是三顧茅廬,低聲下氣,也得以國事為重。」
「好,我曉得了!」
陳規站身起來,看向趙援:「官家,子玉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官家如果能逃出去到了南方,切不可再讓子玉手握大權了。」
趙援大怒,但此時此刻,卻又說不出話來,因為陳規這一句話,便代表著他能跟著官家一齊逃。
「這一路之上,正要借重你的那些小聰明,助官家脫逃。但以後治國理政,還是讓蕭誠這些人來吧!子玉,聽我一句勸,你真要與蕭誠相爭的話,他會弄死你的。」陳規淡淡地道。
趙援咽了一口唾沫,無奈地向陳規抱拳。
「官家,臣去安排一切了,您這裡,也作些準備吧!」陳規袍袖一拂,大步向外走去。
「陳樞密,真忠臣也!」趙敬感慨萬分,頗有些後悔沒有在以前更加地重用陳規。
不過等自己逃出去之後,一定會重重地追封陳規的,不但要給一個大國的封號給他,還要給他一個能青史留名,無人可比的響亮的諡號。
朝廷準備向遼人投降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陣風一般吹遍了整個東京。
沒有憤怒,沒有哀傷,相反,東京城內,竟然是反常地平靜了下來。
似乎這個結局,大家都料到了一般。
城外,蕭綽笑吟吟地坐在軟榻之前,輕聲地跟耶律俊念著一封信。
一封來自東京城內某個大人物的信。
「父子反目成仇,趙家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當真令人唏噓!」耶律俊的身體愈發的虛弱了一些,說上幾句話,就要喘上一口氣。「而這樣的臣子,也讓人反感。」
「不過這樣的人,對於我們將來還是很有用處的,到時候這封信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他就要成為眾矢之的,只能死死地依靠著我們才能生存。陛下,有一點,陳規沒有說錯,拿下東京,我們一統天下的任務,還只完成了一大半,可為山九仞,不能功虧一簣啊!南方,會比北方更加地難啃地。」
第五百三十三章:國破而家滅
陳橋驛兵敗,東京城東面防守土崩瓦解,但遼軍也只是兵臨城下,對於高大險固的東京城,並沒有發起進攻。
擄掠來的大量的京畿周邊百姓被驅趕到城牆之上日夜哭泣,讓城上守軍軍心瓦解,士氣低落,但好歹大家也還是守在城上,哪怕是渧淚滂沱也還在努力地堅守著崗位。
但汴河水師的投降,成為了壓垮所有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汴河是穿東京城而過的四大河滾之首,它溝通了黃河與長江,使得全國各地的物資能夠通過此河運抵東京,是實實在在的大宋王朝的交通大通脈之一。汴河之於趙宋,完全便是建國這本,與其它水利完全不同。
遼軍雖然圍城,但因為遼軍此來,並沒有水師,所以哪怕很微薄,但汴河之上,還是有一些糧船歷經千難萬險從外面駛進來,將一包包的糧食卸下。
哪怕十船過來只有兩三條船能夠成功進城,但也給了人以無窮的希望。
至少,與外溝通還沒有完全斷絕。
至少,外頭的各種撫臣們,都還在想辦法援助東京,興許再堅持一段時間,援軍就來了呢?
可是汴河水師居然就投降了。
雖然汴河水師在很多內行的人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他們更多的時候,是行走在汴河之上收稅,但凡是個在在汴河之上划行的,那怕你就是站在一個大浴盆里,那也是須得交稅的。
因為汴河的重要性以及他的繁華程度,就註定了汴河水師從上到下,一個個基本上吃得油光嘴滑了。便是一個小小的船丁,每年的分潤,也絕對比其它地方的一個小官要強上不少。
不是說當兵的發財了就一定會變得貪生怕死,像安明那樣的紈絝子弟出身的將軍,在國之危難之時,明知不敵仍然奮不顧身匹馬沖陣,但大體之上,人一旦安逸了,必然會缺乏向上的衝勁和拼搏的勇氣。
而且,汴河水師收稅是一把好手,但行軍打仗嘛,就差了些。他們軍事實力,基本上就局限於每年官家要檢閱軍隊的時候,把般開到金明池中進行一番操演。而為了這個操演,他們一般會提前一到兩個月時間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