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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就在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接下來對徐州的最後一擊上嗎?輸了呢?別忘了,宋軍不但在攻擊真定府,還有大軍泛海而來,在登州登陸。」
「所以我們一定要守好真定府,守好後路!」蕭若水垂下了頭。
「何至於此,誰說將來我們就一定會輸給南宋?」耶律辯機怒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耶律將軍,你也是文武雙全的人,當明白,過去我們能摁著宋人打,是因為他們雖然富有但軍隊卻弱,可現在他們不但富,軍隊卻也愈戰愈強,以後,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嗎?」蕭若水道搖頭道。
「我們陛下雖然年少,但卻英明神武,而宋帝卻痴迷於外道,不理政事,蕭誠專權,凌駕於宋帝之上,遲早會惹起眾怒,宋朝現在的團結一致對外,正是因為我們給了他們太大的壓力所致。如果我們就此退去,甚至於退出河北也不是不行。」耶律辯機道:「我們主動退出,與宋國再結兄弟之邦,如此一來,壓力一去的宋國內部,必然會內鬥起來,等到他們內部大亂之時,我們再出手,為何不可?」
「又是耶律隆緒的那一套!」蕭若水冷笑:「要是宋人內部不亂呢?要是他們一直保持著眼下這樣強勁的勢頭呢?我們怎麼辦?再讓出幽燕?還是退回老家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再無言語。
耶律辯機雖然率上京兩萬皮室軍前來支援,但他卻對眼下的局面極其不滿,認為既然戰事不順,取勝希望渺茫,那就應該保存實力,以待他日。像現在這樣如同一個失去理智的狂賭徒一般,實在不是治國之道。
與耶律隆緒一樣,耶律辯機,也是希望太后歸政的那一撥人。
在他們看來,太后現在就是在賭氣,就是在拿遼國的國運來滿足她的一己私心。
的確,承天皇太后才氣絕佳,這些年來遼國在她的帶領之下,較之過去有了長足的進步,但說到根子上,皇太后想盡一切辦法發展遼國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了遼國的長久國袏。遼國,在皇太后那裡,或者就只是一個工具。
而在這一點上,耶律辯機還真是沒有說錯。
遼國在蕭綽看來,就是手中的一柄大錘,他已經把這柄大錘放在火里重新煅煉了一番,比過去更加有力更加堅韌了一些,然後她揮起這柄大錘用力地砸向了大宋。
要麼大宋被她錘碎,要麼錘子被錘斷。
如此而已。
不管是那種結果,其實她都無所謂。
耶律珍和蕭若水這些人願意陪蕭綽賭,是因為他們認為時間在宋人那一邊,現在不滅了南宋,那大遼遲早會被南宋所滅,時間問題而已。
而耶律隆緒和耶律辯機這些人卻不信這個邪,他們認為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雙方再度回到以前的僵持局面,甚至還可以通過一些其它的後段來削弱宋朝,這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所以,如果太后能過還政,或許這天下便會有一個全新的局面。
隨著前方戰事的不順,遼軍連吃敗仗,宋軍開始深入遼軍控制區,遼國國內,支持耶律隆緒耶律辯機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當然,你要是說這些人心中有多少是為了遼國的大業倒也不見得。
蕭綽的傾盡一切進行南征,不知道侵犯了多少人的利益。
在蕭綽高歌猛進的時候,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但現在南征大軍敗績已顯,宋軍已經開始了大規模反攻的情況之下,反對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就起來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早做準備才是正理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
園子裡的知了都熱得不大肯叫,只是偶爾哼唧幾聲。
長廊之上卻是涼風習習,葡萄藤長滿了長廊的頂部,一串串還青澀的葡萄從廊上垂了下來,長廊之下的湖水裡,長滿了荷葉。有的迎風微微起伏,有的卻是平鋪在湖面之上,有一顆顆的水珠在上面骨碌骨碌地滾動著。在荷葉之上時,他們是晶瑩透剔的珍珠,落到了水裡,卻又泯然眾矣,再也找不出來。
花苞從荷葉之中探出頭來,雖然還沒有綻放,卻能看出顏色來,小孩拳頭大小的花苞,綻開來時,紅的,粉的,白的,各色花聚集在一起,必然是非常好看的。
青蛙懶洋洋地在水裡蹬著腿,游一會兒,便爬到荷葉之上,呱呱地叫上幾聲,荷葉倒有一大半沉到了水裡,而青蛙隨著荷葉上下起伏。
池子裡原本養著不少的錦鯉,此時卻只肯聚集在蔭涼里,一大團一大團的,將小嘴齊唰唰地露出水面一張一合。
蕭綽斜靠在柱子之上,看著農政全書。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看著這本書。
南宋新編成的這本書,裡頭收集了許多新的作物,連種植方法、佇存方法等都寫得一清二楚。
手邊,則放著一盤削了皮,切成長條狀手指頭長度的紅薯,一邊看著書,一邊不時拈起一塊,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著。
書的確是好書。
長廊之上傳來了腳步聲,蕭綽沒有抬頭,能過不經通報,就直接走到她面前的,攏共也就只有幾個人而已。
「太后!」孫淳躬了躬子,將手裡幾張放在了蕭綽的身邊。
「是天工開物?」蕭綽問道。
「不是,是另外一些有趣的東西!」孫淳笑道:「南宋的那位首輔不但鼓勵農桑,還鼓勵各種各樣的發明創造,一旦被證實有用,立即便能得到賞賜,錢或者爵位,極是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