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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旨之中可是也點了你的名的,這一次你的表現可圈可點,可以說沒有你,內城早就被荊王攻破,那整個事情,也就完全變了樣了。官家想要當面獎勵你!」張超道。
張誠插刀於地,轉過身來,赤裸著的上身一道道血漬正在流下,看不清是汗水還是雪水。
「我不想去,心裡亂得很。」
張超微微皺眉,走到了雪地之中,盯著張誠道:「因為荊王之死?」
「是,也不僅僅是。那一天最後的戰鬥,實在是讓我心中不舒暢。父親,也許是我做錯了。」張誠耷拉著腦袋道。
「胡說八道!」張超臉色一沉:「忠於官家,怎麼是錯?不管什麼時候,就算是多年以後史書記載這一幕,對你也只會是褒獎之詞。」
「史書由勝利者書寫!」張誠仰天嘆了一口氣道。「所謂春秋之筆也。不要指望歷史是公正的,因為能傳承下來的歷史,都是由勝利者傳頌的,失敗者,怎麼有資格來撰寫歷史呢?所以公正,並不是那麼重要對吧?」
「是誰跟你說的這些?」張超訝異地看著兒子,「以前你除了習武,便是吃喝嫖賭,從來不會思考這些東西的。」
「一個朋友。」張誠笑了笑,道:「一個很有見識的朋友。」
張超眼睛一掃,哼了一聲道:「是蕭誠蕭崇文吧?」
張誠大奇:「父親怎麼猜得這麼准?」
「你剛才說一個朋友的時候,眼光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刀!」張超指了指插在雪地之中的那把刀:「而我恰恰知道,這把刀,是蕭誠送給你的。」
「難怪父親能成為太尉,統領大軍,這份察顏觀色的水準,當真是厲害之極。」張誠搖頭道,他是真想不到自己一個眼神兒就暴露了秘密。
「兒子,勝利的人,自然就是正確的那一方,歷史當然只記載正確的。」張超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道。「追究事件誰對誰錯,在這樣的事情之中,本來就毫無意義。但是荊王起為親王,起兵謀逆,這就是大錯,也必然為天下所不容。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你不必心懷內疚。」
「可是父親,您看到崔昂那樣的人在朝堂之上得意洋洋,你秦寬那樣的邊關名將沉冤不得雪,您心裡舒服嗎?」張誠有些惱火起來。「他連荊王都敢咬,都敢陷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對您下手呢?」
張超淡淡一笑,「崔昂這種人,也就這樣了,他只不過是官家手裡的一把刀而已。他已經失去了一個文官賴以生存的資本,又沒有我們這樣可以保家衛國的本事,剩下的,只餘下被官家無情利用,終有一天他的利用價值沒有的時候,也就到了黯然收場的時候了,這種人,不值得你操心。」
「這便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張誠憤憤不平地道。
張超哈哈一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兒子,你現在的這份心態,還是只能為將,不能為帥啊!行,不去便不去,你還沒有學會隱藏自己的心思,真去了官家面前,一個應對不當,反而不美。不過呢,這一次你立了大功,重賞肯定是應該的,你已經是指揮使了,再升,便能出去坐鎮一方了,說說你的想法吧?這樣在官家面前,我也好有個準備。」
「兒子想去河北!」張誠吐出一口濁氣,道:「汴梁這濃濃的血腥味讓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想去河北。在那裡,我殺的都會是遼人。」
張超點了點頭:「嗯,也不錯。馬興雖然刻薄厲害了一些,但這人從來不嫉賢妒能,而且也能知人善任。河北路上新任的行軍總管鄭雄,亦是你父親的老戰友,不會為難你。另一員副將王俊,倒也有一身本事,不過此人謹小慎微,做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你去了那裡,王俊不會與你相爭,鄭雄看在為父的面子上,也會給你機會,去了那裡,倒是一個能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短時間內,兒子可也升不上去了!」張誠一攤手道。
「為什麼不可以?蕭長卿今年二十四歲,已是西軍行軍總管!」張超一笑道:「你二十了,指不定也能在二十四歲的時候成為一路行軍總管呢!」
「父親您是上四軍都指揮使,兒子再立任何功勞,也不可能獨領一軍的!」張誠道。
「如果你真有這麼一天,父親自當為你讓路!」張超笑道。
張誠搖了搖頭:「兒子可沒有那麼大本事,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父親,說起蕭長卿,這一次蕭禹,朝廷到底是一個什麼想法?都三天了,怎麼還關著蕭計相?這是一個什麼章程?」
「蕭計相一向都是荊王的支持者,這一點在汴梁並不是什麼秘密,更重要的是,這一次荊王反叛,蕭計相可是堂而皇之的站在荊王一側!」張超道。
「羅相公不也站在荊王一側嗎?」張誠哼了一聲道。當時他就在城牆之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父親,我猜朝廷還關著蕭計相,是不是因為蕭大哥?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萬一出了什麼誤會,那是要出大事的。」
「你以前不是說蕭長卿忠心耿耿,是國之干臣嗎?怎麼現在又沒有了信心呢?」張超一挑眉毛,問道。
張誠嘆了一口氣:「連荊王都跳出來造自己老子的反了,我再信任蕭大哥,也不敢做這樣的保票。不過父親,蕭長卿可不是荊王啊!荊王造反是在汴梁,是在大宋的中心,好歹汴梁周邊還駐紮著數十萬部隊,隨時都能調集起來。蕭長卿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可是在西北,相傳蕭長卿可是控弦十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