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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倒也不少!」王柱似乎有些動容。
董春立即趁熱打鐵:「將軍,我們頭人說了,萬一雙方開戰,即便是我們戰敗了,那我們也絕不會把這些東西都留給將軍的,到了最後時刻,必然是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倒不如我們做一場交易更划算,您說是不是?」
王柱哈哈一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要求!」
「將軍請說!」董春大喜。
「我會派了人跟著你進城,一來是監督你剛剛講的這些條件得到完全徹底的執行,另外,不想走的部族,董奎不得脅迫他們離去。想走的,我們也不會強制他們留下。你們要是敢違反這一條,那我們說不得也就要翻臉無情了。」
董春沒有半分猶豫地就點頭答應:「這個自然沒有問題,不想走的,我們也不會帶他們走,離心離德的,留在身邊反而還是隱患,你說是不是?不知那位將軍跟著我去?」
王柱一笑,看向大帳靠近帳門的一名將領:「高堂,你去。」
董春與那帳邊名叫高堂的將領都是愕然。
無他,只是因為這個叫高堂的將領,正是易溪部的頭人,數天前,剛剛從城內叛逃而出。
董春的臉色,頓時臭臭的極不好看。
但顯然,這個人選不是他能改變的。
王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高堂進城,一來是讓城內其它部落的人看一看他如今的狀況,二來,已經把董奎得罪死了的高堂必然不會讓董奎有半點漏洞可以鑽,甚至董奎還得百般小心這個傢伙無事生非,沒事兒找事兒。
真要翻臉了,易娘部的戰士指不定還有一條生路,但那些家眷,可就徹底沒有活路了。
三天之後,南門洞開,城內,易娘部主力攜帶著家眷自內源源不絕而出,向著六盤水方向行去,依照久定,宋軍果然沒有進行任何的干擾,任由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路行軍。
這也讓一直在小心警戒的董奎部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們不是沒有做最後的準備,萬一宋軍撕毀協議的話,隱藏在城內的同伴,就會點起大火,大家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得到好處。
「這個仗打得有些蹊蹺,不爽利!總覺是拖泥帶水的。」岳騰摘下了眼罩,拿著一塊絲巾,輕輕地擦拭著凹陷進去的眼窩。
只要一變天,這眼窩子就又酸又澀,不停地淌眼淚,讓他惱火不已,可再好的大夫,也沒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誰說不是呢!」王柱撓撓頭,「可這是撫台的安排。」
「沒開戰之前,撫台就料想到了今日之局面?」岳騰瞪大了眼睛:「他怎麼就曉得董奎到了最後,還是會跑而不是與我們拼死一搏呢?」
「這就是撫台之所以為撫台,而我們,只能在他帳下為將的道理罷了!」王柱一攤手道。
「我還是想不明白,你說讓董奎逃到了六盤水,這狗東西麾下還有幾千兵馬,手底下也硬扎,逮著這樣的機會不把他一口氣吞了,以後,豈不是麻煩更大嗎?」岳騰不解地道:「總是要打的,為什麼不趁他病要他命,反而要讓他有機會續上這一口氣呢?」
「或許是因為大理內部的局勢吧!」王柱道:「我也看不透,大概是因為如此。大理內部,紛亂之極,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吳可已經帶人趕去了,據說是澆最後一瓢油。至於董奎帶走的這些人,撫台大概還是想著以後收編吧!」
說到這裡,王柱笑了起來:「如今你的天鷹軍已經有近兩千人了,過幾天就要齊裝滿員了。獨立編制的一支三千人的騎兵部隊,我們可都是羨慕得流口水呢!」
「你羨慕個鬼!」岳騰不屑:「在這南方,可以供三千騎兵撒歡的戰場屈指可數,崇山峻岭,無數河道,將大地切割得零零碎碎,根本就不利於大規模的騎兵作戰,很長時間裡,我的天鷹軍,大概率只能作為你們的占略支援存在。真正羨慕我啊,那得等那一天,我們重回了河北戰場才行啊!」
說到這裡,兩人卻是都沉默了下來。
岳騰也好,王柱也好,都是河北邊軍出身。
「終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去的!」王柱咬牙道。
「要是碰上了秦敏,你怎麼辦?」岳騰突然問道。「他現在在遼國,可是春風得意,吳可不是說,秦敏已經被遼國皇帝賜了國姓,現在叫耶律敏了嗎?統帶的皇后親軍屬珊軍已擴充到三萬餘眾,鎮守尚未完工的遼國中京,可是遼國現在最得勢的新貴啊!」
王柱撫摸著腰間刀身,淡淡地道:「從他成為遼國軍隊的那一刻起,我與他便緣份已盡,再次戰場相遇,只能刀兵相向,縱然不敵,也會拼個死活出來。」
「可惜了這樣一條好漢!」岳騰嘆息,「咋就成了耶律敏了呢?」
王柱一點兒也不恨秦敏,雖然現在秦敏成了耶律敏,雖然他的幾個哥哥都死在了遼人手中,但他不恨秦敏。
只不過真有一日在戰場之上遇到了對方,他也不會有一丁點兒的手下留情。
遠處,易娘部董奎的旗幟漸漸的遠去,直到看不見任何的蹤影,而城外的宋軍,此時也正在一隊隊的開進城中,與此相對應的是,那些不願意跟隨董奎而去的石門蕃部的小部族,正一個個的戰戰兢兢地聚集在城中的城守府里,等待著王柱去發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