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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一刻,著實是險到了極致。曲珍再晚到一刻,陶大勇必然會在城上站穩腳跟,打開缺口,而一旦讓這些悍勇的邊卒大量地湧上了城牆,內城必然被破。
曲珍率先趕到,而緊跟在他後面的,則是張超帶領著大量的上四軍部屬。
當張字大旗在京城之中飄揚的時候,當張超回到京城的消息傳開的時候,那些曾經被秦敏擊潰逃跑的散兵游勇全都聞訊而來,一支支,一個個地匯集到了張超的旗下,使得他的部眾人數愈來愈多。
多年的掌兵太尉,上四軍都指揮使的威望,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不知有多少逃回家中瑟瑟發抖的傢伙們,一聽說張超回來了,立即便重新穿上盔甲,提起刀槍,衝出了家門,找到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支部隊加入進去。
不知有多少被擊敗但卻還成建制,卻起了一些異樣心思準備看看風色然後再決室要怎麼做的部隊,一聽說張超回來了,便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帶著部下向著那面張字大旗匯攏。
而張超,給予他們的全都是讚譽之詞,二話不說,便將他們納入麾下,特別是一些成建制來歸的,甚至當場就給予升職的獎賞。
軍心低落之極的上四軍軍心,瞬息之間,便被拔到了一個高點。
隨從在張超身邊的遼國大將盧本安,看得暗自心驚。
張超這位宋國太尉,果然非同凡響。
此人不但武略當世少有人能力,便是這心計誠府,也是上上之選。
不過想想也是,這些年來,大宋能力超群的武將也出過不少,但能像張超一樣一直穩穩地呆在汴梁手怕大權的,卻是一個也沒有了。
如果心計城府差了,早就與他過往的一些同僚一樣,要麼去閻王老爺那裡報導,要麼便回家含怡弄孫去了。
張超將內城四周包圍得跟個鐵桶似的。
此時,匯集在他手下的兵馬,已經超過了五萬人。
他甚至有餘力派出近兩萬人去守御各個城門,卡死交通要道。
勝利是勿容置疑的,但勝利之後還有更多的麻煩要處理。這些叛軍是絕不能放任他們逃出去的,否則這些人一旦成功脫逃,散落民間,將來只怕就會成為心腹大患。
張超利用手中雄渾的兵力,幾乎是在東京城中設下了十面埋伏。
因為他很清楚,這些由邊軍組成的叛軍想要突圍的話,想要攔住真得十分困難,他唯一能利用的就是手中的兵力層層設防,一點一點地消耗對手的兵力。
在這樣的布防之下,幾千叛軍想要殺出去的機率,幾乎等同於零。
不過張超有一點料錯了。
叛軍沒有逃。
在發現張超回京,大軍已經將他們包圍,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打破內城,挾持皇帝,完成這一次政變的叛軍們,沒有驚慌失措,沒有膽怯害怕,他們平靜之極的開始收攏隊伍,整頓軍械,他們的平靜,讓城頭之上的張誠看得一陣陣的膽寒。
他勉力站了起來,扒著城頭,凝視著城下那一個小小的軍陣,那幾面飄揚的戰旗。
定武軍,廣信軍,信安軍,安裕軍……
這些軍旗先前並沒有看見,但此刻,卻被打了出來。
旗子都很破舊了,廣信軍的大旗中間破了一個大洞,信安軍的旗子快要變成布條了,安裕軍的軍旗只剩了一半,勉強還能辯認出來,唯獨好一點的便是定武軍,但上面也打滿了補丁。
夏誡陳規站在城頭,面色凝重之極。
夏誡在河北多年,當然了解這些軍隊。
陳規一直在樞密院中管得就是軍務,大體上也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些逆賊,還不投降,想要附隅頑抗麼?」身後,傳來了趙瑣冷漠的聲音。張超回來了,叛軍被包圍了,完全放下心來的趙瑣決定上城來,看一看自己的這個逆子和這些叛賊是怎麼這被消滅的。
「官家,臣請旨去說降這些叛軍!」夏誡突然拱手道:「叛軍附隅頑抗,必然會對上四軍造成重大損失,請官家下旨,赦免這些人的死罪。」
「臣附議,臣願隨首輔一起前去說降!」陳規亦是拱手道。
趙瑣冷笑一聲:「除惡務盡,此時此刻,焉能心慈手軟,首輔,樞密,你們是忘了我大宋律法嗎?」
「官家,恩出自上,只要官家一句話,便能少死無數人!」夏誡指了城下,道:「這些人,畢竟為我大宋立下過汗馬功勞。」
「功,過去朕已經酬過了。」趙瑣繃著臉道:「朕可不曾少了他們半分錢糧。所以,這過,自然也是要懲的,不必多言了。」
夏誡與陳規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城門口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這使得內城的城門大開,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一隊隊的上四軍部眾湧入了內城,而張超,也隨著這些部眾出現在了趙瑣的面前。隨著張超一齊出現在城內的,還有一個讓夏誡和陳規兩人都很不想再看到的面孔,御史中丞崔昂。
這件事情由崔昂而起,但後來便讓東西兩府拿走了主導權。到最後叛軍發動之時,東西兩府更是連通知都沒有通知崔昂一聲。
他們兩個,都想讓崔昂就此被叛軍殺了,那事情就真得完美了。
叛軍最恨誰?
官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