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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兒子的話,岑老夫子臉上卻是有些掛不住了,什麼叫沒在官場之上混過啊!這是暗戳戳地歧視老子沒有考中進士啊!
但你們兩個進士,卻是老子教出來的。
哼了一聲站起來離席而去,「喝夠了,回去睡覺!」
蕭誠趕緊招手,立時便過來了兩個僕役,一左一右地撫著老人家往後衙而去。
「師兄說錯話了,戳到老人家的軟肋了!」蕭誠笑咪咪地道。
「無妨,明日把你那裡的好酒拎上一壇去陪他小酌兩杯,自然就沒事,父子豈有隔夜仇?」岑重笑咪咪地道。
「這果酒,的確沒什麼勁道,要不,換個地方喝?」蕭誠低聲道。
「早有此意!」岑重喜道。
兩人站了起來,蕭誠對著諸人道:「吾與岑撫台還有些事情商量,你們吃好,喝好!」
眾人都是站起來拱手相送,說起來,與這二位同席,大家還真就喝得不自在,他們二人這一離去,大傢伙就能完全放開了。
兩人剛剛走過隔門,便聽到身後已是傳來了吆五喝六的聲音,不由都是對視而笑。
外頭喝得是果酒,度數很低。
今年貴州路上說起來是豐收了,但當蕭誠吞併了羅氏鬼國等地之後,這糧食便又眼看著不夠用了,得節省著呢!
沒有一定的糧食儲備,幹啥心裡都沒有底。
所以在貴州路上,釀酒,可還是被禁止的行業,只有少數人有這個資格,而且在外頭賣的也是有限,基本上酒館裡的酒,要麼是果酒,要麼就是摻了水的糧食酒,那酒味寡淡的還不如果酒度數高呢!
當然,兩人避開了眾人,並不是真就饞了什麼好酒喝。
一位貴州路的撫台,一位廣南西路的撫台,都差不多是位極人臣的傢伙了,而且都還是聯合會的常任委員,自然有許多意見要坦承交換的。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的,這兩位,對於朝廷,都不那麼忠心了。
其實在這個事情之上,岑重還是掙扎了很長時間的。
畢竟從小就讀著書受著傳統教育的他,忠君愛國這四個字還是在心裡有著極深的烙印的。
在這裡頭,忠君可是放在前頭的。
到後來,蕭誠告訴他,君不可恃,亦不可扶,唯有中華可恃、可扶,他們這些士大夫,更有責任來維繫中華文化,發揚光大中華文化,把中華文化向著更廣的範圍里去擴散,去占領。
讓太陽光能照著的地方,都有著中華的文字、禮樂、詩書、習俗,這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士大夫的使命。
與這個一比,給一家一姓效力的所謂忠君愛國,那還真就是拈不上檯面的小玩意兒了。
回去細細琢磨了蕭誠這些話的岑重,越想是越有道理,越想便越覺得興奮。
這事兒,很有搞頭啊!
像岑重這樣的人,一旦腦子裡的那道藩籬被打破了,那他們往往就能迸發出讓人驚嘆的力量和智慧來。
而且他們還有能力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對自己的所有行為寫上光明正大的註解,讓自己的行為不但合情,而且合理,當然,合不合法的就要另說,就現在而言,那自然是不合大宋的律法的,不過將來要是他們贏了,那他們就是先驅,自然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廣南西道的軍隊整編已經開始了,不過阻力不小!」抿著度數極高的燒酒,岑重道:「與你這裡不能比,明年這個時候,能完成初步的整編,就算是燒高香了。」
「首要的事情是需要維持一支絕對忠誠的又戰鬥力凌駕與眾人之上的軍隊。」蕭誠轉動著酒杯,道。「這一點,你已經做到了,接下來,無非就是拉一批,打一批,扶一批的古老伎倆了。」
「我與你不同,現在我還是有些擔心朝廷會隨時把我調走,你也看到了,如今你的周邊的形式,都堂豈會放心我呆在這裡?」
「這還不簡單嗎?」蕭誠冷笑:「一旦都堂那邊有消息傳出他們想動你,那就在廣南西道弄出一點子事情來,讓他們明白,你一走,廣南西路就要大亂,以夏誡那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性子,必然會偃旗息鼓。」
「趙援此人,必然會入都堂的。」岑重道:「現在任一個孔目的都檢正,只不過是一個過度,此人一旦入都堂,以他的手段再加上對我們的敵意,必然會不顧一切推動此事。」
「他想入都堂,起碼還要幾年時間,有這幾年功夫,你在廣南西路難不成還沒有完成布署?到時候真要調你走,你就辭職不幹了,就在廣南西路養老不好嗎?」
岑重不由得大笑起來。
吃了幾口菜,岑重突然又道:「在整軍的過程之中,我在攤薄魏武的軍權,這傢伙很是有些怨言,你不會怪我吧?被他視為囊中之物的都鈐轄,我也準備給別人了。」
「理解!」蕭誠道:「咱們即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呢!魏武必竟是我兜里的人,我會給他去信,讓他老老實實的,如果他在你那邊實在不像話了,就讓他滾回來。」
「那倒不至於!」岑重笑道:「真這樣干,豈不是讓廣南西道上的將領們認為我岑重天性涼薄,沒有魏武這兩年的奮戰,我哪有如此輕易便坐到如今的位子上?」
「這裡頭的關節,我會與他細說!」蕭誠笑道。
「如此便有勞了!」岑重點頭道:「說吧,你要什麼補償?欠了你太多的人情的話,將來我怕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