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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接應了!」耶律隆緒轉身走進了內室。
眾人面面相覷地聽著屋內傳來的憤怒的咆哮聲以及桌椅板凳被砸碎的聲音。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即將迎來一場絕大的危機。
太后在析津府,如今從江淮撤退的軍隊,絕大部分已經集結到了河北路大名府一帶,其中的主力,便是耶律珍的嫡系。如果知道耶律珍死在了東京城,雙方反目成仇,便是必然。
雖然說耶律辯機控制著真定府,可真定府還有蕭若水,這是太后的人。
兩邊一打起來的話,他們還有機會,撤回到老家嗎?
怎麼轉眼之間,局熱就壞到了如此地步呢?
所有人都想不通。
而商丘城中的耶律成材,就更想不通了。
依據約定,他率兵突圍,當他抵達了約定的地點,卻沒有看到前來接應他的援兵,等著他的,是魏武麾下的白羽軍。
輕裝突圍的耶律成材從天剛剛亮一直廝殺到日上三竿,也沒有等來援軍,全軍覆滅在汴水河畔,臨死之時,耶律成材以槍拄地屍體不倒,怒目而視著東京城方向。
當真是死不瞑目。
第七百四十七章:無所謂
羅頌死了。
笑死了!
在聽到耶律珍江淮大敗,幾十萬遼軍及其僕從軍隊損失慘重,狼狽而逃的時候狂笑;在聽到劉益國率部在登州登陸,建立起了第四戰場,密城陳天松陳氏家族聯結京東地區十數豪門大家一起舉旗反遼,迎接大宋軍隊的時候狂笑;在聽到耶律隆緒快速後撤,留下斷後的曲珍以及所謂的宋王趙瑣雙雙戰死之時狂笑。
他活活地把自己給笑死了!
他的笑聲讓同時得到消息的無數遼國人憤怒之極,如果不是因為承天皇太后啟程去大名府的時候,給他留下了一隊屬珊軍親衛保護,只怕羅頌會被憤怒的遼國官員們撕成碎片,好一泄心頭之憤。
屬珊軍的成份很複雜,他們是死囚、罪犯、馬賊,被當年的耶律敏奉蕭綽之命給生生地捏合成了一支戰鬥力超群的隊伍。
所以他們對於遼國也好,宋國也好,沒有任何的喜怒,他們只忠於一個人,那就是承天皇太后。
既然太后給他們的命令是保護好羅頌這個老頭子,那他們就必須完美地執行這個任務,不能讓這個老頭子被弄死了。
現在羅頌笑死了,可不是他們的錯。
所以即便是屍體,他們也還是在執行著保護的命令。
羅頌死後沒幾天,蕭綽便返回了析津府。
跟著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孫朴以及他麾下的一萬屬珊軍。
析津府立時便安靜了下來。
站在羅頌臨時寓居的小院子外,蕭綽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這個老頭子雖然死了,但整個小院子,竟然是張燈結采,喜氣洋洋,剛剛來時,還隱約聽到有戲班子在唱戲,當然,現在這些戲子一個個趴伏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老相公這是唱得那一出?」看著面前的羅家長子羅繹,蕭綽板著臉問道。「這是你的主意?老相公來不及吩咐安排這些吧?」
要是這真是羅繹整的,蕭綽不在意給他吃點苦頭。
「阿爺在生前就如此吩咐過。」羅繹正色道:「如果前線大遼戰敗而他又死了,這是喜喪,要按喜事辦。」
蕭綽搖搖頭,走到了棺槨跟前。
點然三柱清香,舉過額頭,躬身三揖,然後將香插到了香爐當中。
羅繹也是照足了禮節,在靈旁跪謝。
「老相公曾跟我說過,要是有朝一日他死了,希望能夠歸葬老家。你這便收拾收拾,送老相公的遺體歸家吧!」
「多謝太后!」羅繹大喜過望,原本,他覺得這是一個不敢指望的事情,現在蕭綽輕飄飄地便說了出來。
對於蕭綽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句話,但對於羅頌來說,是落葉歸根,對於他羅繹一家子來說,是脫卻樊籠,鷹翱長空,魚潛深海。
「老相公,這些年來,你幫著我管理朝政,改革官制,裁冗汰劣,你明明知道我這樣強行地把漢族契丹族往一起捏,強硬地推行高度的中央集權有著極大的隱患,你卻幹得比我還要起勁;我要集聚財富提前與宋朝決戰你便幫著我橫徵暴斂,惹得全大遼怨聲載道。現在,終於如你願了,我輸了!不過呢,願賭服輸,這也沒啥了不起的。」
羅繹爬起身來,道:「太后,阿爺對於這些年在遼國做的這些事情,也與我說過一番話,不知太后想不想聽!」
「當然想聽聽!老相公埋汰我了嗎?」
「不敢!」羅繹搖頭道:「阿爺說,如果這一場賭鬥,你贏了,那你的聲望,將會達到前所未有的頂峰,即便是遼國的開國皇帝,在你面前也要黯然失色,所以,那些隱患,也就不成其為隱患了。遼勝而宋敗,這片大陸之上,將出現一個大一統的帝國,比秦漢唐都要大的大一統的帝國。而經過這番改革,漢化的遼國,必然也會成為中華傳承的一部分。夷狄之入中華,則中華之,那他也沒有白辛苦一場。」
蕭綽眉毛一挑:「我失敗了,則這些隱患必然會依次暴發,大遼必然會因此而搖搖欲墜,那麼宋國北伐之時,則有很大可能勢如破竹,如此,也將誕生一個超大帝國是也不是?」
「正是!」羅繹微笑道:「不論誰勝誰敗,阿爺都不會有遺憾了。他說這些年,是他這輩子活得最充實的幾年,當然,大宋勝了,讓他的歡喜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