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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瑣沉下臉來:「你能看出這是離間計,我就看不出來?」
「父皇當然能看出來。」趙哲道:「但總是有些糊塗蟲,讀書讀傻了,上書攻擊蕭禹,兒臣聽說,彈劾蕭禹的奏摺已經有幾十封了,對於這些人,父皇應當毫不留情地將他們貶出京城,讓他們去北風軍前吹吹風,或者去南方收收酒稅,好讓他們的腦子清醒清醒。」
「御史風聞奏事,豈能因言而罪!」趙瑣不快地道:「再者此事,他們彈劾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那蕭家三娘子一個大家閨秀,私跑到軍中廝混成何體統?如果不是她去了軍中,這耶律俊想要使此拙劣的計謀,又怎麼可能使得出來呢?」
趙哲啞口無言,在這件事情之上,他即便是想替蕭禹辯解一番也是無從說起。心中也是埋怨蕭禹放縱自家姑娘,以致於惹出這等事兒來。
「兒臣還是建議見好就收。」沉默片刻,趙哲道:「崔昂應當將越過拒馬河的軍隊撤回來,如此,方能確保這一次所收穫的戰果,至於占領的那些土地,村鎮,在兒臣看來,並沒有多少價值。」
「依你的說法,歸義城也棄守嗎?」趙瑣冷冷地道。
趙哲點了點頭:「父皇,如果我們皇宋準備與遼國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戰爭的話,那麼占領了歸義城便是一件好事,有一個前進的支點。如果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與遼人全面開戰,那麼歸義城便會成為我們的一個累贅,想要守住歸義城,太難了。光是後勤的輸送,便足以讓我們痛苦不堪。」
「如此一來,那崔昂這一次耗費了河北路近兩年的儲備打的這些仗,我們又收穫了什麼呢?」趙瑣有些惱怒:「空手而還嗎?」
「不,我們讓遼人看到了我們皇宋大軍的戰鬥力,我們救回了數萬前些年被遼人擄掠而去的皇宋百姓,我們還讓燕雲等地的漢民,看到了我皇宋絕對有擊敗遼人的實力,這些,便是我們的收穫。」趙哲道。
盯著趙哲看了半晌,趙瑣揮了揮手:「行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下去之後,你去打發那個林平吧,總讓他在汴梁生事也是不行的。」
趙哲點了點頭:「是。」
「還有,你現在知開封府,事情已經夠繁雜的了,有關於上四軍輪換的事情,我已經讓楚王去經管了,你下去之後,交卸了這差事,與你大哥做好交接吧!」
趙哲一驚:「父皇,上四軍與北地邊軍輪換非同小可,大哥平素並不熟悉軍務,亦不清楚河北路狀況。」
「他是皇子,他不懂,麾下的官員也不懂嗎?他只需要總攬全局就好了,難不成事事都還需要他這個楚王親歷親為?」趙瑣不耐煩地道:「你兼職太多都忙得腳不點了,你母后已經病了十幾天了,你可知道?」
趙哲一怔:「兒臣不知!兒臣這便去拜見娘娘。」
趙瑣冷哼了一聲:「你母后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哼哼,你大哥還知道去大相國寺沐浴齋戒,你倒好,竟然到此刻方知。」
趙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趙瑣的言下之意,他聽得很清楚,是自己太疏忽了。趙瑣以此為藉口,剝奪了自己的部分權力,竟是讓他無話可說。
一個不孝,足以讓他荊王的名聲受到極大的損失。
趙哲有些怏怏不樂地離開了延福宮。
「賢妃,朕這兩個兒子,你覺得誰更出色一些?」喝著賢妃端來的溫熱的銀耳湯,趙瑣問道。
賢妃嚇了一跳,這樣的問題,她可不敢回答。
「官家,楚王殿下和荊王殿下,都是極出色的,都是國之股肱呢!」她含糊其辭地道。
趙瑣嘿嘿一笑,舀了一湯匙銀耳餵到剛剛睡醒的長樂公主的嘴裡,笑問道:「長樂,你覺得是大哥好,還是二哥好啊?」
長樂公主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父皇,女兒喜歡大哥哥。」
「為什麼呢?」趙瑣問道。
「大哥哥每次進宮,都會給我帶些好玩的,好吃的呢!而且笑眯眯的,也願意陪著長樂玩兒呢!」長樂道:「二哥哥就不一樣了,長樂看見他有些害怕,他總是板著臉呢!每次長樂叫他,他也只是沖我點點頭。」
「官家莫聽長樂瞎說,荊王常年在外,對於長樂來說,荊王可不就是一個陌生人嗎,也就是荊王回汴梁之後,她才見過,自然就不大親熱。」賢妃可不願意得罪現在紅得發紫的荊王,今日這番話要是傳到了荊王的耳朵里,妥妥地是要得罪荊王的。這要是以後荊王得了勢,將來長樂的日子,只怕就不好過了。
「小娃娃的感覺,還是很準的。老二啊,對於親情,的確是淡漠了一些。」趙瑣放下了湯碗,淡淡地道。
看著趙瑣的神色,賢妃也不敢多言。官家的意思,很明確地是在說荊王殿下更看重權力,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第一百三十一章:二選一
趙瑣不喜歡趙哲。
因為趙哲就像是一把銳利的長矛,毫無顧忌地四處出擊,每每都會讓趙瑣感到一陣陣的疼痛。
趙哲從不掩飾他對於權力的渴望。
這一點,像極了趙瑣。
趙敬不渴望權力嗎?
當然。
只不過趙敬更擅於掩飾,在趙瑣的面前,更擅於將自己裝扮成一個無欲無求或者毫無威脅的弱者。
作為一個統治了大宋數十年的王者,經歷過十幾位東府西府相公們磨練的趙瑣,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己的大兒子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