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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馬上還能百步穿揚的,九成以上是在吹牛。
而且在馬上,一般人也是根本拉不開硬弓的,所以騎弓較之步兵用的弓,要軟得多,力道,射程都差遠了。
蕭定將神臂弓用在馬軍之中,其實便是提前上了弦,真正的神臂弓上弦,是需要踩在地上方能完成這一動作的,所以在騎兵之中,神臂弓就是一個一次性的用品。
而且為了保證有效的破甲率,蕭定強行要求在三十步之內才能射擊,以騎兵此時的衝擊速度,扣動了牙發,射出了弩箭之後,剩下的時間,也就僅夠騎兵們扔掉神臂弓,然後端起手中的長矛或者抽出馬刀了。
誰想在這個時候還將神臂弓給收到囊中去,多半便會因此而掉了腦袋。
兩邊武器上的差距,便決定了第一波交手雙方的損失程度。
遼人一波箭雨,宋人毫髮無傷。
宋人神臂弓一輪射擊,遼人便有二十餘騎當場墜馬。
從高速衝鋒的戰馬之上掉下來,就算運氣好沒有被後面的同伴踩死,掉到地上,也就只剩半口氣了。運氣還差一點的還有一隻腳套在馬鐙子上,就被戰馬拖著向前,那就血肉模糊,不成人樣了。
蕭定扔了弓,提起了自己的長槍,對面的阿孛合也正衝著他而來。
雙方的主將都沖在了最前面。
沒有任何的花哨可言,所有的技巧此時都體現在了雙方控馬之上了,兩人都是雙手持槍,拼盡全力一槍捅向對方。
速度,力道,方向,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勇氣。
蕭定快了那麼一絲絲。
他的長槍捅進阿孛合的胸膛的時候,阿孛合的長槍剛剛也接觸到了他身上的凱甲。
就是這麼一點點迅雷不及掩耳的差距,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阿孛合手上的力道瞬息間便消失,長槍在蕭定的盔甲之上帶起一溜火星,卻是滑到了一邊,因為他自己的身體被蕭定的這一槍,戳得有些歪了,連帶著手上也偏了。
結果就是,阿孛合死了。
蕭定毛都沒有傷到了一根。
當長槍透胸而入的那一霎那,蕭定已經脫手放開了手中的長槍,戰馬交錯而過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對方,而是抽出了插在腿旁的馬刀。
要是不鬆手,長槍的反震之力,會讓蕭定的雙臂受傷的。
小股騎兵的交鋒,迅猛而直截了當,一個對衝下來,勝負就已經一目了然了。
遼人騎兵在第一輪對射之中便已經損失了二十餘騎,而當雙方各自交錯而過,一片刀光閃爍之後,輸了的人,便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當然是逃跑。
阿孛合死了。
而對沖的結果,便是遼人騎兵又有近二十人墜落馬下。
轉眼之間,百餘人的遼人騎兵便損失了近一半,此時不逃,難道還留下來等對方再來一次集團衝鋒嗎?
所以與宋軍騎兵在交錯而過之後,遼人騎兵是頭也不回,徑直加速向前,狂奔逃命。
而等到宋軍圈轉馬頭轉過方向來的時候,遼人已經奔出百步開外了。
「殺!」蕭定一夾馬腹,怒吼著摧馬向前。
決戰勝負已分,接下來就是收割更多勝利果實的時候。
而遼軍,此時要比的不是誰更勇敢,而是誰的戰馬的力氣還更多一些,誰能跑得更快一些罷了。
這一追,便是十餘里,仗著自己馬快,蕭定與王俊,周煥等人又斬首十餘級之後,終於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逃過了邊境。
而胯下的戰馬,已經在喘粗氣了。再追下去,或者還能有些收穫,但已經沒有太多的意思了。蕭定勒停了戰馬,派了周煥帶了一半人馬,繼續跟蹤對方,確保對方是逃回遼境而不是繼續呆在這邊作惡,他自己則是帶人返回了共聯村。
此刻,村子裡不同的地方都是響起了嚎哭之聲。
終於還是有人倖存了下來。
鬆口氣的時候,蕭定的心又揪了起來,遍地的屍骸,說明著共勤村已經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幾個先前在對沖之中受傷的士兵,此刻已經包裹好了傷勢,看到蕭定回來,趕緊迎了上來。
「怎麼樣?」蕭定翻身下馬,沉聲問道。
幾名士兵都是臉色慘然,「等於滅村了。只剩下了幾個半大的娃娃和零星的幾個大人,其他的都死了。」
蕭定面沉如水,打量著共勤村周邊的圍牆以及圍牆之後的那些架子,全都完好無損,根本就沒有戰鬥過的痕跡。
「共勤村到底是怎麼被破的?狗日的遼人是飛進來的嗎?」
「問清楚了。遼人來襲,村子裡的瞭望哨是提前發現了的。也關閉了大門,村子裡的青壯也準備作戰了。但問題是,這個時候,村子裡有個商隊正在這裡收購貨物。」一名士兵道。
蕭定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遼人奸細?」
「是!」士兵點了點頭:「那人都作我們宋人打扮,誰也沒有防備,這些人突然抽出刀來,裡應外合,打開了大門,然後遼騎便沖了進來。村子裡的人,只來得及燃起了狼煙。」
「統制,剛剛我們在砍首級的時候,發現了死了的遼騎之中,有好幾個漢人面孔。看來便是這個商隊的人了。」王俊走了過來,道。
蕭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邊境之上這樣的交易,是雙方都默許的,這樣的商隊,你可以自由出入,收購貨物,買賣產品,互通有無,甚至於打探情報,這都是無所謂的,但與軍隊裡通外合,這就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