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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呢?說不準什麼時候蕭定就調走了!」程圭問道。
「他調走了又如何?」拓拔揚威突然笑了起來:「要是誰讓我不開心了,最多又回到過去便好了,沒有了李續又如何?橫山百萬党項,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程圭有些頭痛,這麼說來,蕭定以後還真不好弄走,不然這些党項人一翻臉,那事情就又不好看了。
「德潛,我知道你們朝廷的策略,打李續,還只是第一步,以後還要跟北遼干,我們党項人善騎射,也在你們的計劃當中吧,話說在前頭,要是由蕭定來領軍的話,我們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如果換了人,就別怪我們敷衍了。只有一個珍惜我們党項人性命的將軍,才會被我們所尊重。光想拿我們党項人的性命來堆砌功勞,我們就能把他送到陰遭地府找閻王爺領賞去!」
「我明白揚威的意思了。」程圭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你們只認蕭定一人而已,仁多家族也是這個意思嗎?」
「當然。」拓拔揚威笑道:「如果你不相信,盡可以去他談一談。橫山之中數十上百党項部族,你隨便找一個去問問亦可。」
程圭心情很沉重。
以前拓拔族與仁多族可是矛盾重重的,雙方為了爭奪在橫山党項之中的影響力一向爭鬥甚是激烈,現在因為蕭氏兄弟,竟然能握手言和,同心協力,這對於大宋來說,真不知是福是禍!
最關鍵的是,他們彼此之間如此信任,讓他就無法從中下手了啊!
他們即便是起了矛盾,只怕也會在第一時間去找蕭定來解決。
看起來從党項人這邊削弱蕭定的影響是不大可能了!
離開了拓拔城,程圭心中已經有了明悟。
蕭定對他們很慷慨,當然在程圭看來,這是慷皇宋之慨呢!鹽州那一車車的雪花鹽,都是一貫貫的黃澄澄的銅錢啊!
党項人那邊沒辦法,就要在自己這邊挖潛力了。
站在神堂堡寨牆之上,程圭遙望著兩河交匯之處那正在興建的碼頭,看向遠處那一片片正在被開墾的良田,定邊城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軍城了嗎?
蕭定大力地將橫山之中的党項人以及一些宋人給遷移了出來,在兩河周邊定居,而這些人又全部被登藉入冊,現在整個定邊城已經有民近十萬人了,完全可以升格為州了。
那怕就是一個下州呢!上面也得派一個知州來,也得組建起一整套治理班子。
蕭定統管軍事,又擔負著進攻李續的重任,民政上的事情,就不用他再來操心了。
就這麼辦!
程圭得意地笑了起來,晚上就給學士寫信。這件事操作起來也是需要時日的,將定邊城升格為州,是需要兩府認可的。當然,一旦成事,蕭定自然又是大功一件,這位置又得往上升一升。
不過呢,在程圭看來,升蕭定的官簡直不算一回事兒。以此人的能耐,將來位列橫班,就是一個時間的長短問題而已。
「慢慢來,慢慢來,先是定邊城,然後是鹽州,一步一步的把民政與軍政完全剝離開就好了。」程圭道。
「程朝奉。」身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轉頭便看到苗綬正一臉陪笑地站在身邊。
「你聯絡舊部的事情,做得怎麼樣了?」程圭問道。一個沒有自己力量的橫山團練副使當然只是一個擺設,想要給別人添點亂都不夠格。
「回來了一些。」苗綬陪笑著道:「不過仁多忠不肯給糧餉啊!我去找蕭定,蕭定又說這不是他該管的事。再找他,就不見我了,說是要籌備進攻李續之事,沒閒功夫。」
「我會給學士寫信,給你解決一部分,但終歸還是要你自己來解決這件事情的。仁多忠那裡如果你都不能搞定,在橫山,你還有什麼用?」
「是是,我一定能解決。程朝奉,你這一次去端州,讓我家阿德也跟著去侍奉您吧,他的弓馬功夫都是極不錯的。」
「這次去見禹藏,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程圭皺眉道。早先苗綬沒有提及此事,只怕就是看到了這一點,但現在卻又改了主意,很顯然是因為在這邊打不開局面,只能讓自家兒子跟著自己去搏一份功勞了。
「阿德不怕危險,他也該經經風浪了,再說了,有程朝奉運籌維幄,自然是遇難呈祥,逢凶化吉!」苗綬大力地拍著馬屁。
「也罷,便讓他跟著吧!不過這一次帶隊護送我的人是拓拔奮武。回頭你讓苗德去找拓拔奮武報到吧!」程圭道。
「多謝程朝奉。」苗綬連聲道謝,遲疑了一下,又道:「我去見了鄭吉華和雷德進,但連門都沒有讓我進,直接便拒絕了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出征
程圭終於見到了所謂的蕃軍。
大宋官員們一向認為的蕃軍,都是軍紀渙散的烏合之眾。他們之所以應朝廷之命出來征戰,一來是畏懼朝廷天威,二來卻是為了錢財。這樣的軍隊,自然毫無戰鬥力可言,在戰場之上,基本上被主帥拿來當消耗品用。
但眼下的橫山党項蕃軍卻讓程圭有些眼睛發直。
蕭定誓師出征,其麾下所有軍隊,都集結了起來,而程圭作為安撫使的代表,也終於一窺蕭定現在所有實力的全貌。
站在山坡之上,山下的軍隊,一覽無餘。
最中間的是蕭定的本部,也就是以廣銳軍、定邊軍為核心的皇宋正宗的禁軍,廣銳軍自不消說,這是在與遼人的戰鬥之中經過了檢驗的軍隊,至今程圭還難忘蕭定初率廣銳軍一部抵達延安城下,雖落雪覆蓋全身而巍然不動的雄壯身影。那一幕,也讓程圭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