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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魯澤,辛苦一輩子,五十出頭了才混了一個參軍之職,這還是跟在馬亮身後做牛做馬換來的。而轉換門庭之後,這才幾年哦,自己便一路青雲直上,先是當上了通判,在通判的位子上屁股還沒有做熱乎,便一躍而成為了權知黔州,現在已經是從五品了,再過上一兩年,把那個權字去掉,妥妥的正五品官。
在大宋朝,從吏入官是一個大坎,然後五品是一個大坎,再三品是一個大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成為五品朝官的魯澤,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爬了上來。
而這,還是在蕭誠在明面上看起來了倒了台之後替自己運作來的,他要是不倒台,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光景呢?
當然,說蕭誠倒台不太貼合,現在這一畝三分地之上,還是他蕭二郎說了算呢!
魯澤決定老老實實地跟在蕭誠身後,他很清楚,對方能運作他上台,當然也能更輕易地將他拉下馬。更何況,他還有一個經大的把柄握在蕭二郎手裡呢!
前任黔州知州便是他魯澤親自下手處死的。
他永遠也忘不了馬亮死前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那一雙死魚般的眼睛。
這就是跟蕭簽判作對的下場。
魯澤可不想成為馬亮第二。
現在在黔州,蕭二郎想要弄死一個人,當真是不要太容易哦。
明的暗的,哪裡不是蕭二郎的人。
李格心中也只是暗嘆,不過幾個月沒有來黔州,似乎蕭二郎對黔州的掌控便又強了一些。比方說那天南軍,原本的統制王文正聽說騎馬摔傷了腿,如今在自家莊子裡養傷,自己去看了看,再聊了聊,心中便也是瞭然。
王文正要是不斷腿,只怕就要斷命,這是一個識相的人呢!
也難怪伯父如今對黔州這邊裝聾作啞,或者只有蕭二郎扯起大旗造反,他才會把目光瞧過來吧,要不然,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好。
反正以前這片地界兒,對朝廷也是愛搭不理。
現在他們不但不互相打了,給朝廷的賦稅也按時交了過來,夔州路的稅收比起去年可是上長了一大截,對於李防來說,這就夠了。
羅綱到底是如何與王柱趙安混到了一起李防不得而知,不過王柱在船上那迎頭一刀,卻是讓李格記憶猶新。
這位被麻翻之後搬到船上的大漢,醒來的時間遠比自己預估得要早,然後那抽刀一擊,當真是勢若閃電,壓根兒就沒有給自己半分反應的時間,所幸自己早有防備,將那趙安抱在懷中,那一刀才凝在了自己的頭皮之上。
但也足以把李格的三魂七魄嚇掉了一半。
然後,便是長時間的解釋與自證了。
直到羅綱醒來,終於讓這條大漢相信了自己是蕭二郎的朋友,將趙安還給了對方,雙方這才算是完全解除了敵意。
不過從那以後,這位王柱就不再吃他提供的任何東西了。
一路之上,都是自己準備食物,倒是羅綱大氣得很,毫不在意這一切。
「這條路,也是蕭簽判來後這幾年組織大家一起修的。很早以前,這只是一條羊腸小道,商人行走,只能使用駝馬、驢子、騾子或者肩挑背駝,現在,卻是能容一輛馬車前行了,這大大地降低了運輸的成本。」李格笑著對羅綱道:「這兩年來,一直都在修路呢,便是本地人,嘗到了有一條好路的甜頭,也願意出力氣的。」
「要想富,先修路嘛!」羅綱大笑:「在西北的時候,蕭二郎也是這麼幹的。現在不過是把那時的經驗用到了這裡而已。」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轉出了這個大灣,卻又是走進了新的一個大灣當中,不過景色卻與先前有了很大的區別了。
再也看不到那鬱鬱蔥蔥的樹木和林中偷窺的猿猴猛獸,而是一道道的梯田,從山腳直接向著山上延伸而去,不單是他們的對面,便連他們這一側,也是如此。站在他們這個位置,看著對面,那一摞摞的水田映著陽光,便如同一面面鏡子一般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一個個龐大的水車正在緩緩轉動,將水從溝底提到起,然後倒進上面的蓄水池中,這樣一級一級地將水提上去,便是山頂,也不愁沒有水可用。
現在正是春耕時節,每道梯田裡,卻是都有不少人正在勞作,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挽著褲腳,手裡拿著一把把的秧苗,正彎腰將一撮撮的青苗插到水田之中。
好一副世外桃園的景象,羅綱勒馬而立,看得不由出神了。
不知是那一個山頭之上突然響起了山歌之聲,歌聲悠揚,曲調宛轉,便是沒有絲竹伴奏,卻也讓人聽得心曠神怡。
一邊山頭之上歌聲剛剛落下,另一邊的山頭之上卻又是緊跟著響了起來。
一邊是清脆的女音,另一邊卻是渾厚的男聲。
「斗歌了!」一名熟悉本地風情的護衛笑著道:「好多年沒有看到過聽到過這樣的事情了,也就是聽老一輩兒說過好多年前有這樣的事情,想不到今兒倒是讓我們碰上了,幾位公子,要不要歇一歇駐足聽聽?」
「聽聽,聽聽!」羅綱連連點頭。
這樣的景色,在汴梁之中可是怎麼也看不到的。汴梁之中曲藝百家數不勝數,但雕琢跡象太濃,初看不錯,但看得多了,便覺索然無味,而這兒,卻是原汁原味的本色出演。
「說起來不怕諸位貴人笑話,早前幾年,這裡可是窮得喝西北風,山賊橫行,現在這些唱著歌的男男女女,幾前年說不準就便是那股悍匪呢!」那名本地的護衛嘆道:「也就是蕭簽判這幾年慗飭地方,一邊掃蕩土匪,一邊又弄出了很多發財的門道讓大家安居樂業,才有了如今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