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羅綱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這兄弟兩個都是些什麼人吶!
「二位,二位,今天的正事是我與崇文兄兩個,雨亭的事情,可以容後再說。」看到好友冷汗涔涔,滿臉尷尬,張誠適時地跳了出來幫他解圍:「崇文,咱們進去?」
「當然!」蕭誠笑道。
張誠的目光看向蕭定。
蕭定呵呵一笑:「放心,今日是你與二弟的約定,我就是來看個熱鬧,不是來給他撐腰的。哪怕他輸得再慘,我也不會出手。」
張誠展顏一笑,「有長卿兄這一句話,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施為了。」
校場一邊,早就擺上了一張茶几,幾個榆木圓兀子放在左右,一名丫環跪坐在一張軟墊之上,正在專心致志地煮著茶,而蕭定則與羅綱分坐在兩邊,不過兩人的目光,卻都注視著校場之中的蕭誠與張誠二人。
「以前我也知道崇文是能打的,但真的不知道他居然到了能與張子明放對的地步!」羅綱嘆道:「不過看張子明這幾天鄭重其事的態度,也便知道崇文的水準了。」
「哦,張子明這幾天還作了不少準備?」蕭定端起一杯茶,看著內里居然掛盞了,不由多看了那泡茶的丫環一眼。「好功夫。」
「多謝蕭統制誇獎!」那丫環嫣然一笑。
看著蕭定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羅綱心中卻是突地一跳,「大哥就這麼有把握崇文一定會獲勝嗎?這幾天張子明可是連女色也不近,酒也沒沾一滴,專心致志地準備這一件事呢!」
「他們之間的勝與負,有什麼打緊的嗎?」蕭定呵呵一笑:「只不過是樊樓一頓酒而已嘛!」
「還有面子吶!」羅綱大聲道。
蕭定撇了撇了嘴:「只是張子明的面子而已。二弟輸了就輸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一個讀書人,輸給整日價練武打熬功夫的張子明,有什麼出奇之處?這就像你讓張子明與二弟比寫文章,那張子明肯提筆嗎?」
「這個……」羅綱頓時便給噎住了。
別說提筆了,張子明只要聽到這個比試方式,絕對是扭頭就走。
「所以嘛,二弟今天敢站到這裡,其實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蕭定笑道:「所以打輸了又有什麼打緊呢?說不得傳出去,所有人還得贊他一聲文武雙全。如果他挺得時間長一些,只怕張子明都沒臉出外頭吹噓自己打贏了,反過來還擔心我們出去說嘴呢!」
「也是哦!」羅綱這才反應了過來。
心中不由大罵蕭誠狡滑。原來不管咋樣,他都是不會輸的啊!
除非張誠三下五除二便撂翻了蕭二,否則,張誠即便最後贏了,這頓酒錢恐怕還是要著落在他的身上了。
校場之中,換了兩身短裝勁服的蕭誠與張誠二人對面而立。
「不許打我臉!」蕭誠道:「隔兩天我還要去上學呢,要是讓岑夫子看到臉上的傷勢,只怕我的手掌心又得遭殃,這位老爺子可是最為痛恨匹夫之勇的。用蠻力解決問題,是他最為不屑的。」
「沒問題!」張誠答應得極其爽快。
兩人抱拳一揖,然後卻是各自退開數步,膝蓋微曲,上身稍稍前傾,各自握緊了拳頭,四隻眼睛互相瞪視著,緩緩地轉著圈子。
蕭定端著一杯茶,慢慢地品著,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的兩個人,便連那煮茶的丫頭,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更別說外圍站著的那些張府家丁了。
與蕭府一樣,張府之中,這些家丁,也多是軍中退役下來的老卒。一個個也都是打架的行家裡手。
真要說外行的話,也就只有一個羅雨亭,外加這個煮茶的丫頭了,他們兩個只能看個熱鬧。
果然,看著兩個轉了四五個圈子了,那個本來緊張起來的丫頭已經覺得索然無味,又低頭去擺弄她的茶具了。
「大哥,他們轉什麼轉,怎麼還不動手?」羅綱問道。
「你以為他們要學街上的地痞流氓打架啊?這是比武較技!」蕭定隨口道:「比拼的是耐心,耐力,以及觀察力,一旦發現敵人的破綻,便立刻會乘虛而入。」
「要是雙方一直找不到對方的破綻呢?」
蕭定一笑:「那就和地痞流氓打架差不多了。顧不得什麼風度了,最後終究是力氣更大者,技巧更甚一籌者勝之。」
「大哥,你們在戰場之上打仗,是高手較技呢,還是流氓打架?」羅雨亭突然來了興趣,問道。
蕭定一愕,轉過頭來,看著羅雨亭,想了想,道:「沒打起來之前,那是高手較技,不過那是雙方將領之間全方位的較量,天時,地理,人心,士氣,後勤甚至於風向都得考慮進去,可是一旦真打起來,也就和流氓打架差不多了。只不過到了雙方真正交兵的那一刻,勝負其實已經多半註定了。」
「不是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嗎?」
「你都說是狹路相逢了,那自然就是一場對雙方而言都沒有任何準備的亂戰了。其實是不是勇者勝,倒也說不準。這個時候,雙方的裝備,士氣便是決定性的了。如果雙方裝備相差太大,你再勇都沒有用。只不過會死得更壯烈一點了。」
羅綱聽得一楞一楞的,這與他平時所認為的,差距有點兒大啊。
「大哥這說法,倒是讓我想起崇文與我所講的一個笑話了。他問我,要是我孤身一人,碰到了一隻大老虎,該怎麼辦?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贏,我想來想去,竟然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