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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定一笑:「我猜二弟一定會讓你衝著那老虎大吼大叫,公然叫板,比方說喊幾聲:來吃我啊,來吃我啊!」
羅綱臉一紅:「崇文的確是這麼說的,他說這樣可以死得英雄一點,有尊嚴一點。」
蕭定哈哈大笑起來。
「大哥,在戰場之上也是這樣嗎?」
蕭定認真地想了想,道:「如果還有一絲可能,自然是要想辦法逃跑的。先存己身,才能尋機報仇嘛。如果實在是途窮,只余死路一條,那自然是要拼死一搏,縱然打不過對手,咬對方一塊肉下來,也是不錯的。」
羅綱頓時打了一個寒噤。
兩人說話間,下頭兩人已經轉了十七八個圈子了,大概是覺得怎麼也找不出對方的破綻,兩人不約而同地發一聲喊,向著對方撲去。
砰砰的拳腳相碰之聲,在校場之上響起。
第五十七章:輸贏
對於蕭誠這個兄弟,真要說起來,蕭定對於他的了解,大部分時間還停留在十歲以前的時候。
蕭定十六歲時從軍而去,至今已經快要七年了。而在這七年之中,他對蕭誠的了解,便基本上依靠著兄弟兩人的信件往來了。
從最開始自己單純的鼓勵,蕭誠的噓寒問暖,慢慢地發展到了自己開始跟蕭誠說一些軍中的事務,而蕭誠也在信中跟兄長說一些自己的見解。到得現在,蕭定已經跟蕭誠無話不談,而自己每每遇到一些難以解開的難題,總也是習慣性地跟蕭誠述說,而蕭誠,總是能給出一些出人意料但卻又針對性極強的解決辦法。
看著場中打鬥的激烈的二人,蕭定驀地心中一動。
這些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呢?
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之中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眼下細細回想起來,卻是察覺到了其中的許多怪異之處。
自己麾下的廣銳軍,如今是北疆當之無愧的第一軍,但軍中許多練軍之法,管理之法,包括訓練、作戰、後勤管理及轉運,蕭誠的建議竟然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
而幾年的實踐,卻又驗證了蕭誠的這些法子,都是行之有效的。
廣銳軍有今天的精銳,其中卻是有蕭誠極大的功勞的。
可是兄弟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軍旅的人,是怎麼如此了解軍中的弊端並能設計出一系列的解決辦法的呢?
難不成書中竟然真有解決之道?
可天下讀書人何其多也,也不見得他們想出了什麼法子。
擺了擺腦袋,蕭定將腦子中一些不合適宜的想法給甩了出去。
大概是被稱為讀書種子的這位二弟,已經將書給讀透徹了的緣故吧。
讀書,跟讀死書、死讀書還是區別很大的。
蕭定眯著眼睛審視著場中二人的較量。
二弟自小便極其注重鍛鍊體魄他是知道的,自己還在家的時候,他便愛跟著自己一起習練一些基本的功夫,而且他還自己弄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訓練方法。用他的話來說,身體之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有著他不同的作用,而練習他們的方法也是不一樣的。
自己當時是一笑了之,渾沒有在意。
至於二弟的目標,是什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他也權當是一個笑話罷了。
如今看來,二弟似乎並不是說笑。
穿上文士長袍,二弟壓根兒就看不出來是一個武技很不錯的傢伙,文質彬彬的。
不像自己,一看就是一個習武的。
而一旦脫了衣服,就會發現,二弟的肌肉相當有輪廓,那種蘊含的力量,似乎隨時都能賁涌而出。
現在二弟與張誠對壘,手法也極其古怪,與家傳的拳法壓根兒就不沾邊。反倒是極多的用肘,用膝,相當的陰險,這要是挨上一下,可夠人受的。
「大哥,他二人旗鼓相當啊!」羅綱此時已經從震驚之中回過魂兒來了,直看得眉飛色舞。
蕭定輕輕地擺了擺頭。
「不是嗎?我看他們二人打得有來有往,誰也奈何不得誰啊?」羅綱訝然道。
「不一樣的。」蕭定道:「二弟終究是在武技之上浸淫的時間並不長,不像張子明,以後是要靠這個吃飯的。」
「您是說張子明要贏嗎?」羅綱再仔細地看了幾眼,仍然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蕭定點了點頭:「耐力,氣力,還有與人對敵的經驗,張子明是要高出二弟一個檔次的,眼下只不過是摸不准二弟的路數,一旦他習慣了二弟的招數,那這場比斗,也就結束了。」
似乎是在映證著蕭定的判斷,場地之上,張誠的攻擊已經愈來愈猛烈,而蕭誠,已經開始節節倒退了,而場下,張府家丁們的歡呼之聲,也更加熱烈了一些。
「崇文要輸了!」這個時候,羅綱也能看出來了:「大哥,要是你對陣張子明,勝負如何?」
蕭定瞟了一眼場上的爭鬥,笑道:「那要看是定勝負,還是決生死了?」
羅綱一怔:「這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蕭定淡淡地道:「如果只是定勝負,張子明可以在我手下撐上一柱香功夫,如果是決生死嗎?三五招也就夠了。」
羅綱頓時呆了:「這,差別怎麼這麼大?這說不通啊!」
「你沒有上過戰場,自然不知道這內里的區別。定勝負和決死生,完全是兩碼事啊!」蕭定端起茶杯,一口飲盡,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