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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宋人歹毒得很,我們的族人都被他們拘禁在一起。是用那種碗口粗細的樹杆,在中間掏出一個個的洞,然後將族人們的腳給鎖在裡頭,一根樹,能鎖上十餘人。族長,如果一旦打起來,他們,根本就無法跑脫,只有死路一條。」一名年輕的斥候,滿臉氣憤地向嵬名遇稟報著剛剛打探回來的情報。
嵬名遇臉色鐵青,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度。
李度卻是不以為意。
「榷場那邊一切都正常吧?」
「正常。宋人的攤子都開了,我們先期進入的幾支商隊,已經順利入了場,還看見了那個羅什麼的,與宋人商販在哪裡說得哈哈笑呢!」
李度輕咳了一聲,道:「箭上弦上,不得不發。眼下,顧不得這些人了。能活,是他們的運氣,死了,是他們的命。嵬名遇族長,咱們動身吧!」
「仁多部與拓拔部都沒有來人。」嵬名遇道。
「顧不得了。只要其它部族的數量足夠多就行。大勢一起,當真還由得仁多忠和拓拔揚威嗎?他們在橫山算得上是有名有姓,但在汴梁,算個屁啊!在汴梁,他們只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橫山諸蕃。不管他們動不動手,只要我們成功了,最後這黑鍋,他們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嵬名遇沉默良久,終於抬手舉起了馬鞭,重重地落在馬股之上。
馬兒輕嘶一聲,向前緩緩而行。
車隊開始向著神堂堡方向挺進。
近三百騎,護送著十餘輛馬車,這十餘輛馬車之上,便裝著這一次的贖金,除開銅錢之外,也有一些金、銀、珠寶首飾之類的。
而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數百人,正在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的離去。這是李度準備的第二波攻擊。
就在這支車隊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的時候,榷場之內,羅綱也差不多與每一個商人都說上了幾句話,然後笑容滿面地轉身走回以了榷場之內專屬於他的一間房子內。
「心都快跳出來了。」羅綱回頭看著跟在他身邊的韓錟,「你說,剛剛要是有人給我一刀子怎麼辦?」
「我能帶著你跑!」韓錟笑道。
羅綱瞥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說話,徑直走到後門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的任務完成了,現在我要躲到堡里去了,這裡,交給你了。」
「三郎放心,你儘管回去,這裡的事情,交給我了。」韓琰呵呵一笑,開始在兩個同伴的幫助之下,披盔穿甲,而羅綱,則是從後門,一溜煙兒地跑得無影無蹤。
穿戴好了的韓琰一手提著大盾,一手拎著錘子,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屋子兩側,則分別坐著各六名江湖好漢。這些人,都是蕭誠一路招進隊伍的。
正在擴建中的神堂堡普得極其凌亂,原本的兩扇木門腐亂不堪,早被拆卸了扔到一邊,不過新的大門還沒有修好,整個門洞子赫然就是敞開的。
車隊緩緩地停在了距離跪地而坐的俘虜百餘步的地方,在這些俘虜的身後,此時已經多了整排整排的宋軍士卒,大盾,長矛,神臂弓,典型的步兵軍陣,指揮者,正是馬超。
嵬名遇縱馬向前奔了數十步,看了一眼堡頂的嵬名合達,揚聲高呼道:「蕭誠,我來了,我帶了你要的贖金。」
伴隨著一聲長笑,蕭誠施施然地站到了堡頂,居高臨下地看著遠處的嵬名遇。
嵬名遇一揮手,當下便有士卒將一箱箱的銅錢,金銀給拖到了場地中央,嘩拉一聲傾到了地上。
黃澄澄的銅錢,灰撲撲的銀塊,堡上堡下的呼吸聲頓時明顯地重了起來。
「蕭誠,我給你錢,你放人。」嵬名遇看著堡頂的蕭誠,怒道:「你下來與我交割吧,從此以後,我嵬名部與你,兩不相欠。」
蕭誠哈哈一笑:「嵬名遇族長,你大概是想讓我下來,然後一刀就把我扎一個透心涼吧?我只是在奇怪,到了這個時候,你為什麼還不發動呢?莫非是等著我擺酒席請你喝得差不多了再拔刀子砍人?」
嵬名遇臉色頓時變了。
蕭誠一揚手,堡頂頓時多出了無數張面孔,上百人齊聲大呼:「今日是廣銳軍與嵬名部私人恩怨,其它無關各部,休得參與,否則殺無赦。」
百人的齊聲吼叫,聲傳數里,十幾個本來準備參與今日榷場交易的橫山諸蕃頓時臉色大變,還沒進榷場的,轉身便走,身在榷場內部的,連貨物也不要了,提了隨身的東西,便向外面跑去。
負責在榷場內發動的是李度身邊的一名定難軍正將,姓鄭名華。此刻,聽到外面整齊劃一的吼叫之聲,知道事情已經暴露,沒有再猶豫,他直接抽出了一柄朴刀,大吼一聲,便撲向了最近的一名宋商。
隨著他的動作,榷場之內,近二百名扮成各部交易人群的定難軍士兵,紛紛抽刀,尾隨著鄭華殺了過來。
榷場之內,那些宋國商人卻沒有絲毫慌亂的之態,只見他們一彎腰,已是從攤位下面拿出了一柄柄弩弓。
「神臂弓!」鄭華一聲慘叫,一個飛躍,躲到了一堆貨物之後。
神臂弓啉啉的發射之聲,在榷場之內連綿不絕。
發動襲擊的定難軍士兵,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才是那群被張網以待的雀兒。
猝不及防之下,他們頓時死傷慘重。
他們是扮作各部族人來交易的,怎麼可能身披甲冑呢?在神臂弓的攢射之下,毫無抵抗之力,轉眼之間,便倒下了數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