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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之餘,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城市的南面,總管府就建在那裡。
全副武裝的兵士從街上走過,梭子似的眼睛掃視著四周,小二們立時就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揚手想要找個招呼,想了想卻又放了下來。
興慶府這裡各類人員混雜,各個族裔人都能看到。大家語言不通,習俗不同,性格迥異,因此一言不合全發生衝突大打出手甚至於拔刀互砍的事情是寸出不窮的。
對於這些事情,興慶府的人是看慣了的,早就習之為常了。
後來蕭定入主興慶府,卻是加大了管束的力度,軍士、捕快上街巡邏的密度大大增加,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分青紅皂白便將衝突雙方抓起來,不問緣由先各自幹上一頓板子再來說道理。
如此一來,不管有理沒理,大家捲袖子握拳頭的習慣還在,但真正動手的人卻是少了。畢竟一動手,雙方誰都討不到好處去。
興慶府的治安秩序大大好轉,但兵士上街巡邏的規矩,卻是一直都有。這些日子以來,密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沒有宣布戒嚴,但事實上也就跟戒嚴差不多了。
不是沒辦法,誰都不想出門。
因為西軍總管府一直在沉默,而西軍總管蕭定也還沒有回到興慶府來。
有了章程,反而沒什麼可怕的,因為上頭一旦拿定主意,對於屁民來說,自然就只有被動跟隨的道理。就怕還沒有章程,就會沒有規矩,此時貿然行事,極易便犯了忌諱,到時候你連說理兒都沒地方說去。
普通人和那些小官小吏們小心翼翼地做事,做人,等待著大人物們,做出最後的決策。
說白了,這片土地上的軍隊也好,官員也好,百姓也好,對於汴梁的大宋,委實是缺乏敬畏,當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忠誠。
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此刻唯一敬服的只有一種,那便是力量。
誰的拳頭硬,說話自然就有道理。
如果拳頭硬,還能對百姓稍微好一些,那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就是天降橫財,意外之喜了。
蕭定的西軍,恰好就滿足了這一點。
他們擊垮趕走了李續的定難軍,占據了這片區域,他們擊敗了青塘的吐蕃軍,他們把西域的那些傢伙們打得找不著北,他們把遼人趕得遠遠地離開了黑山,在武力之上,西軍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這些年來看到的最強的一支。
更重要的是,相比起以前的統治者,蕭定對待百姓,無疑是極為溫和的。
蕭誠為他制定了大致的政策框架,而張元則在這個框架之中,努力地讓其顯得更為充實,飽滿。
張元是一個極其優秀的行政人才。
西軍如今統轄的區域范為廣袤,真要把他們所有的勢力範圍加起來,雖然比不上遼人,但真比大宋要更廣袤,當然,人丁上是沒得比,財力之上也更沒得比。
廣闊無垠的區域,複雜無比的人口結構,讓統治這片地方成為一個極大的難題,稍有不慎,就會出現大問題。
但張元卻把這些繁複的行政管理工作做得有條不紊。
蕭定利用他無以倫比的武力以及個人魅力成為西軍的象徵,而張元則在他的身後事無巨細地把一切事情具體落實。
如果說蕭定是西軍沒有任何爭議的領袖,那麼現在的張元,就是當然的第二號人物。
連拓拔揚威也得往後挪一挪。
因為拓拔揚威在党項人中擁有著相當的號召力,而如今西軍以及西軍統治範圍之內,各類族裔實在是太多了,而這些族裔,除了信服蕭定之外,就是服氣張元。
當然,在現在這片區域當中,党項人仍然是第一大民族,所占人口比例最多。也是西軍軍隊的主要構成部分。
張元現在的職務,類似於大宋的首輔,除了軍事之外,啥都要管。
而拓拔揚威,以及徹底地脫離了軍隊,成為了張元的輔助,副手。
拓拔揚威走進張元的公廳的時候,看到張元正坐在火堆邊,就著劈啪燃燒的柴火在烤著饅頭,這是張元的愛好,他總是喜歡把軟綿綿的饅頭烤成一塊塊硬硬的焦黃狀再撕下來卡卡的嚼著吃。
李續在興慶府修建了金壁輝煌的宮室,原本是準備自己稱帝之後來居住的,當然,他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加冕,便被蕭定打垮了。
成了興慶府新的主人的蕭定並沒有住進這片宮室,而是在旁邊的一處軍營之中安頓了下來,後來的西軍總管府自然而然地也就在這裡安置了下來。所有的機構,都在一大排的平房裡處理著公務。
「要來要來一片?」看著逕自坐在對面的拓拔揚威,張元將手裡焦黃的饅頭伸到了對方的面前。
拓拔揚威擺擺手:「你倒是輕鬆,居然還有心情飲酒作樂?總管的父親沒了,我怎麼看你一副興高彩烈的樣子呢?」
張元哈哈一笑:「你不能這樣誣陷我啊,我還是挺傷心的,不過呢,我從來沒有見過蕭計相,所以這悲傷,也就是一種愛屋及屋的心情,片刻也就過去了。」
「所以你一想到這事兒可能導致的後果,你就開心了。」拓拔揚威揚了揚眉毛。
「說起來,只怕你比我更開心!」張元道:「這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啊!總管現在只怕是不得不舉大旗造反了,而現在的西軍治下,不管是軍隊還是百姓,都是以党項人為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