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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學士,天馬上就要黑了,要是關了城門,那就麻煩了!」劉鳳奎勸道:「先進了城再說吧!」
胡屹冷哼一聲:「吾乃貴州路轉運使,關城還能關到我的頭上?」
劉鳳奎閉上了嘴,心裡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心道,說不準正是因為你,人家才要把你關到外頭殺殺威風呢!
誰也不蠢,難道不知道你胡學士是來給蕭安撫使找麻煩的嗎?
為難為難你,正好在蕭安撫使面前討個巧,露個臉,小小的立上一功呢!
不過呢,心裡這樣想,劉鳳奎倒也絕不會說出來,反正到時候真要被關在城外,他是不在乎的。作為曾經的西路陝西路上的走馬承受,風餐露宿只是尋常事耳。隨身的行李當中,一應物事都是準備得齊全。
倒是這位胡學士,只怕到時候又要掉面子,又要吃暗虧了。因為這些京城的班直,也壓根兒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隨身金銀倒不少,但真正得用的實在物事,卻是少了。
只在經常在外面的人才知道,有些時候,金銀真是啥也不是。
「你們,過來!」胡屹看到有一隊人在一名看起來是監管的人帶領之下走了過來,當下便招手吩咐道。
那些人本來看到了胡屹一行人等,已經屏聲靜氣,安安靜靜的準備從一邊路過了,因為這一群人,為首的兩人雖然穿著便服,但那些挎刀的人卻是正兒八經的嶄新的軍服,這些人認不得京城裡班直的服飾,但猜也能猜到這必然是貴人,自然不想衝撞了他們。
為首的人見到胡屹招呼,倒也不敢怠慢,讓餘下人先在原地等待,自己倒是一溜小跑的過來了,叉手為禮,深深的彎下腰去:「小人黃正,拜見大官人,不知大官人有何吩咐?」
胡屹板著臉,問道:「這是這些人的監管?」
黃正點點頭:「大官人,小人等來自獨縣,是為修築貴陽新城而來的,一鄉為一隊,一隊五十人,小人正是這一隊人的監管。」
「活計可辛苦?可能吃得飽飯?病了是否有醫藥?晚上住得可暖?」胡屹沉著臉,連珠炮地問道:「上官可有苛刻打罵?」
黃正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胡屹,眨巴著眼睛似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一名班直不耐煩地在一邊道:「這是新上任的貴州路轉運使胡學士,是從汴梁來的,如果你等有什麼冤曲,儘管向胡學士申訴,胡學士必然與爾等伸冤。」
一路行來,這些個班直,倒也是摸清了胡屹是個什麼心思,這幾句話,當真是說到了胡屹的心坎里,摸著鬍鬚,胡屹連連點頭。
那人終於緩過來了,轉運使是個什麼官兒,他是不太清楚的,不過看這架式,應當是個不小的官兒。
「稟大官人,小人等在這裡過得還不錯,當然了,肯定比不上屋裡舒服,可是服徭役嘛,也不能指望太多是不是?」
「胡學士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劉鳳奎倒是來了興趣,胡屹在問這個領頭的,他卻在觀察在一邊等候的那一幫力夫,一個個看起來不但沒有什麼悲苦之色,反倒是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顯然,人家急著回去呢。
「回大官人,我們吃得飽飯的。一天兩頓,粟米飯,窩窩頭管飽呢!工地之上,還常備著薑湯等物,營地里,工地上,都安排了醫館的人長期駐守。」黃正看了胡屹與劉鳳奎一眼,心中有些明白這些人似乎是來找碴的,雖然沒讀過書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不代表人家不聰明,看不來神色。
「活計當然辛苦,可這天下,那有不辛苦的活兒呢!營地里也是暖和的,雖然看起來很簡易,但抹了泥巴的茅草房,是真的熱乎,而且上面每隔一段時間便發上一筐石炭讓大家取暖呢。」
胡屹是相當的不愉快。
因為他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看起來這夥人對現狀滿意得很。
劉鳳奎笑了笑,接著問道:「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們卻還在外服勞役,真是辛苦了,這蕭安撫使也太不體恤民情了。」
聽眼前這個對蕭誠不敬,黃正卻是變了臉色,本來彎著的腰此時卻是挺直了一些,看著劉鳳奎不愉地道:「這位官人這話說得可就是差了。知道這第一批徭役為什麼是我們獨縣嗎?」
劉鳳奎腦子一閃道:「因為蕭安撫使到了黔州之後,第一個向他輸誠的就是獨縣!」
那人沒有搞明白輸誠是個啥意思,但第一個這三個字卻是聽清楚了,卻是高興地道:「對了,咱們獨縣與別的地方可不一樣,算是蕭安撫使的嫡系,知道嗎?蕭安撫使說了,建設,服徭役,在別人看來是一樁苦差事,可是在他麾下,這能成為一樁好事,怕其它地方的人不信,所以讓我們來做個榜樣。年年過年,一年不回家也算不了啥,但能為整個貴州路做個榜樣的事情攤到我們獨縣人身上,這可是蕭安撫使對我們的格外看顧,知道嗎?」
這個的語氣已經是相當的不敬了,聽得胡屹是眉頭緊鎖,看起來就要發作了,劉鳳奎卻依然是笑咪咪地問道:「徭役自來就是苦差,怎麼個到了蕭撫台這裡,就成了好事呢,孤陋寡聞,倒是要請教。難不成還給你們發錢不成?」
「錢倒是沒有的,徭役嘛,何來發錢一說!」黃正笑道:「不過呢,倒是設了獎勵,我們刨開路上的時間,在這裡的工期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之中是有一定量的工程需要完成的,如期完成了,便會有獎勵,聽說到時候一人至少也有百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