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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關過去了,皇帝的威望也就上來了,太后自然也就會被大家慢慢地淡忘。
自己應當準備一些好酒,到時候向耶律珍好好地說一句抱歉。
戴煒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家中亦是一片破敗景象。
家裡的人,正在收拾著金銀細軟以及一些值錢的東西,他們也要跟著大軍一路往河北路上撤離了。
要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即便是他們這樣的人家,也照樣的心中忐忑,一些人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暗自垂淚。
徑直走進了書房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他不由得搖搖頭。
不走不行啊,宋軍來了,必然是要清算他們這樣的人的。
雖然他還不夠資格上那位大宋首輔的奸賊榜的名單,但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
門輕輕被推開,一個與他面貌有幾分相像的人走了進來。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你和你嫂子侄兒們先走。河北路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房屋,先住下再說!」戴煒道。
進來的人卻不吭氣,一屁股坐在了戴煒的跟前。
「我說得你沒有聽到嗎?」心情本來就不好的戴煒頓時便怒了。
「大哥,什麼叫收拾得差不多了!」戴炲悶著聲音道:「咱們的祖墳能帶走嗎?我們這一走,以後誰來給爹娘燒紙上香!」
一腔怒氣,頓時被弟弟這一句話全都給憋了回去。
「能有什麼辦法?」戴煒嘆道:「現在不想死,就得替遼人辦事,將來不想死,就只能跟著遼人走。留在這裡,那裡還有活路?」
「為什麼沒有活路?」戴炲抬頭,輕聲道:「大宋朝廷監察院少卿吳可親自給弟弟承諾,只要哥哥接下來能辦好幾件事情,他保您無事!」
戴煒一下了跳了起來,看著在他眼中一向便是一事無成,沒啥才能的弟弟,「你,你怎麼跟這樣的人的交際?」
戴炲淡淡地道:「大哥,五年以前,我便加入到了大宋監察院,這些年來,我一直從你這裡源源不斷地得到情報,然後報上去,現在我在大宋那邊,可是已經積功升到了六品監察使了。」
嗆的一聲,戴煒腰刀出鞘半截,但看著盯著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弟弟,他又無奈地還刀入鞘。
「你居然瞞了我這麼久!」
戴炲道:「大哥,遼人要輸了,這個時候,您還不趕緊想辦法戴罪立功,難不成真想跟著遼人退往河北,然後再一路退往幽燕,退往大漠嗎?只要你再立下功勞,再加上這些年我的功勞,總是能保咱們戴家無事的。」
「你想要我做什麼?」戴煒緩緩地道。
「兩件事!」戴炲道:「一,拖延遼軍後撤的速度,如此一來,咱們能最大程度地保全東京城的百姓,大宋軍隊一致,遼軍哪裡還顧得上擄掠青壯百姓!」
「這個容易做到!」
「第二,我要耶律珍抵達東京府的具體行程!」
第七百四十五章:兩炮
今年九月的氣候,與往年已經開始變涼不同,仍然顯得有些燥熱,這也使得原本該在這個時候變紅的楓葉,顯得猶猶豫豫的,有的變紅了,有的半紅半綠,有的卻仍然還是一片翠綠。
不過樹下的荒草,卻已經變得枯黃,蔫頭搭腦的。
原本這裡算是一處不錯的景致,秋日一至,滿山的楓葉,總是能吸引來不少的遊人。山下大道邊上的茶棚子,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不過這已經是好些年以前的事情了。
自從遼人攻破了東京城以後,這裡毫無意外的也荒蕪了下來。
人都沒有了,那裡還有遊人呢!
大道邊上的茶棚子早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搭棚子的四個墩子以及破敗不堪的用來燒水的灶台,一大堆的破碗爛壺,無聲地敘述著這裡往日的輝煌。
吳可騎坐在一株樹頂,手搭著涼蓬,迎著升起的朝陽看向遠處。
這條大道,是耶律珍去東京城的道路。
當然,也是他奔赴黃泉路的通道。
吳可決定親自來送他一程。
這個人,值得他冒險跑這一趟。
山的這一邊,是大路,山的另一側,卻是大河。
秋汛剛起,河水洶湧奔騰,不時還能看到浮屍順河而下。
樹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農模樣的人,將一大堆枯草抱開,露出了一門閃著幽幽光芒的青銅炮。
一門青銅炮。
而且是遼國人自己的青銅炮。
老農仔細地檢查著這門青銅炮的每一個細節,甚至將手從炮口裡伸進去,像撫摸情人一樣,仔仔細細地挨著撫摸了一遍,然後將手舉到眼前審視,送到鼻間嗅聞。
「老林,怎麼樣?比我們的炮如何?」樹頂之上,吳可問道。
「還行,大差不差!」老林點頭道:「應當是當年東京城內那些匠作營老匠人的手藝。」
「這麼說來,準頭,射程也就在當與咱們的差不多了?」
「應當是的!」老林道:「可是光看,總是有些拿不準,最好能開一炮試試!」
「你可拉倒吧!」吳可笑著從樹上溜了下來:「這炮多大的動靜兒,你不知道?要是能試炮,我還巴巴地把你弄出來,然後一路帶到這裡來?你也敢開口,安家費要五百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