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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這怎麼能不叫人興奮呢!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悲傷和憤怒。
李度站在羅兀寨高聳的城頭,盯著自遠處不停地歸來的將士,臉沉似水。
當初從這裡出去的時候,一個個士氣高昂,不過數月功夫,便如同霜打的茄子,全都蔫兒了。出去的時候,三路大軍共計五萬人,而現在,其餘兩路,已經潰敗,只剩下了他這一路。
什麼潰敗?他們是見機不妙,另攀高枝兒了!
每每想到此處,李度便憤怒不已。
一些養不熟的白眼狼!以為投降可以得到什麼好處嗎?眼下宋朝那邊是焦頭亂額,每時間也同精力來收拾你們,只要等他們與遼人達成了協議,恢復了平靜,你們這些曾經造過反的傢伙,以為當真能平平安安地過一生!
呸!
人這一輩子,只要與造反這兩個字搭上了邊,你就別想善終!
要麼成功了去享受榮花富貴,要麼失敗了埋骨荒山,抄家滅族。
一路退到羅兀寨之後,李度終於搞清楚了李續為什麼會一敗塗地。逃到瓜州肅州一帶的李續,終於緩過氣兒來,給李度送來了消息。
禹藏花麻!
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李度哀嘆了一聲。
要不是自己遣了李昊帶了三千鐵騎回去,恰好趕上了最後的時刻,李續連逃跑都沒有機會。
銀州必須要守住,夏州必須要保住!
看著歸來的兵將,李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有守住這兩個地方,才能成為兄長有力的呼應,能讓他喘過一口氣來。
「方著!」李度轉身看著身邊的一名官員,「等到回來的兵馬清點完畢之後,依著人頭,給予重賞,普通士兵按每人一百貫賞給,每往上一級上浮五十貫,另那些抓來的人也都分配下去,這件事,你來做。」
「是!」
「我們需要儘快地穩定人心,振奮軍心。」李度低聲道:「財帛動人心,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告訴我們的士兵,想要保住已經到手的財富,那就奮勇作戰吧!落到宋軍手中,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屬下明白了。」
「張雲生!」
「末將在。」
「我要回夏州去了,羅兀城就交給你了,給你留五千人,三千步兵,兩千騎兵!」李度道:「守得住羅兀城,我們便還有生存的機會,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是,末將不但會守住羅兀城,有機會的話,還會出去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不管是綏德,還是河東,末將都願意去走一走!」張雲生道。
李度哈哈一笑,衝著張雲生豎起了大拇指:「怎麼打,你自己作主。但是以守住羅兀城為先,只要此城在我們手中一日,他們的咽喉之中,就會橫著一根刺。」
李度認為還有機會。
他們的確是敗了,但宋朝在河北路上在遼人手裡也輸了。以遼人的那尿性,輸了都還想在宋人身上刮一層油,更何況這一次他們贏了,那必然是更加的得理不饒人,宋朝上上下下,接下來都要把心思用在遼人身上去了,這就會給他們一線生機。
遼人不會看不到現在自己的利用價值,自己堅持得越久,他們就越能從宋人身上敲詐出更多的東西來。
大遼,西京道,大同府。
總督耶律環惱火地拍著桌子:「耶律俊這小子,論起輩份兒來,還得叫我一聲叔爺呢,現在居然要支使我來幫他做事嗎?憑什麼?老子是西京道總督,不是他的下屬。好好的,打什麼打嗎?現在宋人又關了邊境,斷了榷場,知不知道老子一天就要少賺多少錢?」
等到這位白髮飄飄的老總督發泄得累了,終於坐下來喝茶了,一直微笑著坐在一邊的一名漢人官員這才拱手道:「王爺,漆水郡王就沒提報酬什麼的?一毛不拔就想支使王爺,這不大像漆水郡王的作風吧?」
耶律環哧的一笑:「這小子,慷他人之慨呢!」
將信扔給了這名漢人官員,道:「這小子說沒有想到李續敗得這麼快,為了大遼的利益,應當支持李續長期的堅持下去,只不過憑什麼要老子去支持?李續已經丟了興靈,成了喪家犬,支持他要多少銀錢知道嗎?他耶律俊以為自己是大遼皇帝陛下嗎?」
漢人官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低頭沉思。
「裴侍郎,你是個什麼意思?」耶律環問道。
裴衍抬起頭來,道:「王爺,有一點漆水郡王說得沒錯,這的確是一樁有利可圖的生意。眼下李度手中還頗有實力,而且他盤踞夏州多年,眼下又搶了綏德,手裡只怕是富裕得很,只要我們提出要求,李度只怕是任我們予取予求。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藉機將勢力探過去啊,以前因為這些地盤名義上都是宋朝的,咱們不好名目張膽地動手,眼下就不一樣了,河套之地豐膄異常,黑山一帶水草肥美,要是能弄到手中,王爺你可就發達了。」
「事當然是好事,只不過沒有這麼簡單。」耶律環摸著鬍鬚道:「裴侍郎,我是不想跟耶律俊走得太近,你也知道,我沒道理摻合他的那些事情。這一次要是應了他,以後可就撇不清了,這傢伙,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順竿爬呢!這不是錢不錢,也不是地盤不地盤的事情。咱們大遼那一次皇權交接,不是血流成河!我啊,只想避得遠遠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