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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在東京學習了五年之久?」
「也就學了一點點皮毛。」耶律隆緒搖頭道:「什麼事情都要親自上手做過一遍之後,才知道其中的艱難。這也是為什麼太后在啟用大批的宋國官員管理中京之時我不反對的原因。咱們自己的人,還真沒有管理這樣的大城市的經驗。現在咱們的中京,總算也是慢慢地順遂了,比上京的人口多了數倍,但在管理之上,卻比上京要有秩序得多。我曾經建議上京也學習中京的管理法子,但被那些老傢伙們臭罵了一頓!」
耶律珍大笑:「你啊,你遲早要變成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兩面不是人。」
「我對事不對人啊!」耶律隆緒一挺胸膛,大聲道:「承天太后在很多方面做得好,讓我大遼國力蒸蒸日上,我自然雙手雙腳贊成,但她有些法子,又明顯是在挖我們大遼的根子,在涸澤而漁,我自然便要反對。」
耶律珍淡淡地道:「結果就是老傢伙們不待見你了,太后也厭煩你。也虧得太后心胸寬大,不然你只怕要去北海放羊了!不過隆緒,你這樣下去,是真會沒下場的。」
耶律隆緒哈哈一笑,臉上卻是不以為然,耶律珍挑了挑眉,也不再多說。
「你說說,我們現在這麼大的動作,江寧那邊知道了我們的戰略意圖了嗎?」耶律珍問道。
「蕭二郎奸得跟個鬼似的,豈有不知道我們的意思?」耶律隆緒道:「我們屁股一翹,那傢伙大概就知道我們要拉什麼屎了吧?」
「明明有進士之才,卻偏偏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粗俗!」耶律珍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蕭二郎明確地洞察了我們的戰略意圖,你覺得他會採取什麼樣的措施來應對呢?」
耶律隆緒一笑道:「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選擇吧!雙方的實力差距擺在這裡,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全面防禦而已了。」
「蕭二郎的軍隊還是很能打的!」
「他要是真跟我們來一場對打,那我們倒真是求之不得了!」耶律隆緒聳聳肩:「但蕭二郎豈會這麼幹?他一定要想方設法地把這場戰事拖下去,慢慢地消磨我們的實力和耐心。」
「全面防禦的話,主動權終究還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耶律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他只要有一點沒有做好被我們突破,那就是以點帶面,很容易引起全線崩潰了。」
「但如果北軍大舉南來,卻急切之間不能得手,長期滯留於南方,不說錢糧的開銷,光是軍心士氣民意,也夠我們喝一壺的。」耶律隆緒搖頭:「太后看起來很畏懼蕭二郎,總是說時間越長,便越難以拿下宋國,這其實是我最難理解的一點。大遼國勢日隆,每過一天,國力便增長一份,便是耗,我們也能耗死他們,為什麼偏偏要這麼著急?」
「因為太后認為,每一天宋國實力的增長,超過了我們實力的增長,時間一長,此消彼漲,雙方力量會慢慢地被拉平,甚至於我們會落後。」
「這可能嗎?」
「你這一年在河北總督的位置之上,對於南邊的接觸要更多了一些,你覺得呢?」耶律珍反問道。
耶律隆緒目光閃動,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
是啊,粗想想好像沒什麼,但細細地想起來,卻又能從很多地方看出一些端倪來。
南宋的發展的速度,的確有些讓人害怕。
「聽說朝堂之上有些人想來掙這一次南征的統帥的位置?」耶律隆緒道:「是蕭思溫還是誰?他們是哪裡來的自信,能與你掙這個位子的呢?」
耶律珍哈哈一笑:「為什麼不能與我爭呢?隆緒,你覺得,如果我們南征,主力是走東線呢,還是走中線?」
耶律隆緒毫不猶豫地地道:「當然是走東線,先取江淮流域,只要拿下了江淮流域,那我們便等於取下了一多半的勝利。要是走中線的話,雖然長江天險好突破,但江淮不定,終究是不能擊敗對方!」
「有人認為奪江淮難度太大,不如走中線,然後直搗江寧!」
「鬼扯淡!」耶律隆緒道:「這要是一個失手,深入江寧的隊伍,也就不用回來了。」
說到這裡,耶律隆緒突然又失落起來:「要是在秦鳳路上我們不失手該有多好啊,那樣一來,益州的李世隆,多半也要倒向我們,真要做到了這一點,到時候咱們的軍隊走西線,順江而下,翻掌之間便能掌握局勢啊!」
「沒有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多想啦,傷神!」耶律珍道:「總之呢,接下來的幾年,咱們兩個都沒有好日子過,你呢,首當其衝。太后把你丟到這個位置之上,可不是讓你來享福的。這兩年,你要是不掉個幾斤肉,太后指不定就會幫你削幾斤!」
耶律隆緒嘆口氣:「回頭我要去找劉豫的麻煩,他再想像以前糊弄盧本安一樣來糊弄我,說不得我要讓他嘗點苦頭了,當真以為我們大遼還離不得他了嗎?嘿嘿,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
「他還是有幾分憑仗的!」耶律珍道:「曲珍是一條很好用的狗,但劉豫,卻是一隻能咬人的老虎。如何馴服這隻老虎,便是你的事情了。」
「老的不好下爪爪,便拿小的開刀!」耶律隆緒冷笑:「他們與南四湖的鐘家勾勾搭搭,走私南方貨物,同時又把我們明令禁止向南方銷售的一些戰略物資也往那邊賣,自以為搞得隱秘,嘿嘿,天下那有不透風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