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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天,也就是雙方的第一次接觸,或者說第一次坦承的交流。」魏武若有所思,「二郎便是代大郎承諾,他想要的,都能給他。」
「自然,或者更多!」蕭誠笑道。
離蕭誠所居客屋不遠的地方,拓拔揚威一如既往地躺在那些墊了皮毛的躺椅之上,身邊放著一盆熊熊燃燒的銀炭。
「蕭誠那邊都安排好了?」看到拓拔奮武進來,拓拔揚威問道。
「是,他倒也是個妙人。那個韓鐵錘,自己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酣聲整個木屋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拓拔奮武道。「不過別看這小子憨厚,打起仗來當真是勇猛無匹,嵬名合達,就是被他十幾錘子放翻的。」
拓拔揚威一笑:「這樣的人,心思單純,自然就能在某一件事上有著獨特的天賦,這是羨慕不來的。但這樣的人,也用不著太擔心,不過一悍將而已。」
「那蕭誠,手腕卻厲害得緊!」拓拔奮武搖頭道,「誰能想到,嵬名部,就這樣沒有了?嵬名合達死了,嵬名遇也戰死了,看蕭誠那架式,嵬名一族的嫡系,只怕是會被殺光的。」
「嵬名遇行事輕佻,敵我不明就狂妄自大地動手,落到如今田地,是純粹的咎由自取。」
「終究是我們党項一脈!」
「嘿嘿,那又如何,這橫山之中,還有這天下,每天不知有多少党項部族誕生,又有多少被滅族?他沒了,我們掉幾滴眼淚也就夠了。」拓拔揚威冷然道:「與其把同情的心思放在他們心上,倒不如想想,怎麼讓自己的部族更加綿延悠長!」
「是!」拓拔奮武點頭道。
第一百零九章:面談
正式會面的地點,卻不是這裡面裝飾精美的任何一幢木樓,反而是一幢極樸素極寬敞卻又極大氣的石頭建築。
整幢房子的四壁全都由巨大的石塊構建而成,高超的榫卯技術,讓這些巨大的石塊自然咬合而成。
蕭誠見過很多木製的房屋,塔樓使用這種榫卯技術,但在方方正正的巨石之上使用如此高超的建築工藝,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室內有一個石頭砌成的火塘,內里架著的小山一般的柴禾燒得畢畢剝剝的響,不時便會有火星四濺開來,火焰騰起數尺之高,使得本來應當很陰冷的室內,亦極其暖和了。
拓拔揚威身後坐著拓拔奮武,仁多忠身後坐著仁多保,而蕭誠的背後,則盤膝坐著一個魏武。
三方人,隔著這個火塘,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正式會談。
「敢問崇文,你現在所做的,所說的,所承諾的,是不是全權代表了蕭指揮使的意思?蕭指揮使到了之後,是否會全盤承認這些事情?」拓拔揚威問道。
「自然,蕭某現在所做的,所說的,都將會得到家兄的背書,在這一點之上,二位族長不必有任何疑慮。那怕就是我做錯了,家兄也會一力擔之。」蕭誠微笑著道。
拓拔揚威看了一眼仁多忠,見對方微微點頭,便繼續問道:「觀崇文來神堂堡之所作所為,殺雞駭猴,又打又拉的策略是毫無疑問的。而且到現在為止,是相當成功的。」
蕭誠稍微有些尷尬,在明眼人眼中,這些策略,自然便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毫無疑問,崇文你最終的目標,是定難軍李續,是不是?」
「是。」蕭誠坦然道:「想要對付定難軍,則必須團結橫山諸蕃,以橫山為前進基地,進可攻,退可守,朝廷與李續,誰握有橫山,誰便占得先機。如果諸位能與朝廷同一條心,則李續覆亡無日。」
拓拔揚威微微一笑道:「這一點,我等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崇文,我與仁多老族長就一個問題,你怎麼才能保證我們橫山諸部到最後不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呢?據我所知,大宋朝堂之上,某些人最喜歡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了。這一點崇文不與我們說清楚,我們是萬萬不敢放下一切,與你同舟共濟的。」
蕭誠點了點頭,沉吟道:「在這個問題之上,我也不想瞞著諸位,在朝堂之上,的確有那麼一些人叫囂著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內的話,我自然是不敢苟同的,奈何人微言輕,自然也就沒什麼影響力。」
「這個問題,如何解決?」仁多忠撫著鬍子,問道:「蕭先行可有良策?不解我等心中所疑,終是難以和舟共濟的。」
「其實我已經在開始做了!」蕭誠道:「有時候,說得再多,不如做起來更讓人放心。」
「你說得是那個商社?」拓拔揚威笑問道。
「或者,我們可以稱其為利益共同體。」蕭誠道:「二位族長,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友誼,但一定有永遠的利益,只要我們的利益始終保持在同一條線上,自然就不用擔心誰會背叛誰的問題。」
「你這個商社,不過就是能賺錢而已!」拓拔揚威搖頭表示不同意。
「拓拔族長可不要小看這賺錢二字啊!」蕭誠道:「賺更多的錢,便能買更多的糧食,能買更多的藥品,能打造更多的軍械,能讓我們的實力更為強勁。有更多的錢,我們便能生更多的娃娃而不用擔心養不活,我們便能培養更多的郎中來保證嬰兒的成活率,保證幼童不夭折,保證成人不會因為一場小小的傷風便撒手西去。二位族長,你們看看這天下,有時候打來打去,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一個錢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