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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打成這個樣子,看起來劉豫這一次是下了大本錢啊!」吳征走了上來,打量著前線的戰鬥。
他們這一片長達三里的戰線之上,處處都在廝殺。
「身為狗腿子,就要有狗腿子的自覺,主子都豁出去一切了,狗腿子還能藏著掖著不成!」張任冷笑道。
「江勇那小子還真是有章法,前線的十餘個百夫長,他這一片,是最遊刃有餘的,是個可造之材!」吳征打量著前方戰線,道。「我是真沒有想到,你會把他放到第一線去,這可是揚州營剩下的為數不多的人了。」
「這是給他的機會,別人想要還要不著呢!」張任冷冷地道:「活下來,升官,死了,我會把他的骨灰帶回揚州去。我從小的玩伴,兄弟,此刻不在第一線該在什麼地方?」
吳征挑了挑眉,從某個方面來說,張任倒也沒有說錯。
武將什麼時候升官最快?當然是打仗的時候。
只要你能不死,戰後基本上都能往上升一升,要是你背後有人,那便升得更快。
眼前的張任,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前線,戰事已經愈來愈激烈了。
「跟我上!」
從壕溝之中一躍而出,江勇舉著刀向前沖了過去。
幾乎就在江勇發起反衝鋒的時候,長長的戰一之上,幾乎所有的宋軍一線軍官們,都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長矛迎面刺來,江勇稍微側身,長矛嗖地一聲從肋下扎過去,不等長矛收回,他已是一伸臂夾住了矛杆,人卻是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前,手裡的橫刀揚起,輕輕一揮,已是從持矛齊軍的喉間削過。
鮮血卟的一聲便噴了出來,江勇在鮮血之中衝過了這名齊軍,卻是兩手持刀,悶哼一聲,來了一個力劈華山,對面一個齊軍橫矛一架,整個人已是被摁得跪在了地上,繼而飛起一腳,將對方踹翻,然後繼續向前,至於這個躺在地上的傢伙,根本就不會有爬起來的機會。
向前,再向前,砍倒擋在面前的每一個敵人。
更好的盔甲,更鋒利的刀槍,給宋軍加持了更強的戰鬥力。
齊軍終於開始退卻了。
當齊軍退過了那道用屍體填滿的壕溝之後,宋軍便放棄了追擊。
但退去的齊軍卻是一直在向後狂奔,這一次,對面的督戰隊並沒有揮舞起他們的橫刀。
宋軍的陣地之上,也響起了鳴金的號角這聲。
「第九隊第十隊打掃戰場,救護傷員!一到八隊,清點人數,重新編伍,準備再次接戰!」
江勇一邊往回走,一邊大聲吼道,順手給一個躺在地上,腸子流了滿地的正在哀嚎的齊軍補了一刀。
這傢伙救不活了,不如給他一個痛快,對他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
開戰之前,指揮使便說得很清楚了,齊兵俘虜不許殺,但對於遼人,就沒有什麼限制。
當然,如果是碰到腸子流了滿地的遼國人還沒有死的話,江勇也絕不會殺,讓他活活的痛死會讓他更加地痛快。
第七百二十九章:纏鬥
一滴濃墨從筆尖墜落,啪地落在紙面之上,墨跡迅速地擴大,甚至於滲透了紙面,耶律珍揭起第一張紙,看著第二張上那黑色的痕跡,有些惱怒地將紙揉成一團,扔到了一邊。
外頭天氣陰沉沉的,空氣潮濕得似乎伸手便能攥出一把水來,臉上總是覺得濕涔涔的,不管什麼地方,都是那種濕噠噠的感覺。
明明睡覺之前烘乾了的被子棉絮,一覺醒來,便又變成了那種潮濕,直教人有些想發狂。
低頭看著地面之上,青磚之上,水漬這裡一片,那裡一片,牆上廊柱,露珠一顆接著一顆地向下滑動,抬頭,大梁與磚牆的接頭處,居然長出了一蓬灰撲撲的菌子,看那架式,大有繼續向外擴張的架式。
屋子裡一股霉味,總是縈繞在鼻間,直教人發狂。
耶律珍極其不適宜江淮這裡的潮濕的氣候,他居住在這條件都算是極好的屋子裡都是如此,可想而知,那些只能呆在軍帳之中的士卒,現在又多麼的難受了。
別說是遼人了,便是趙國齊國的士卒,也是叫苦不迭。
每一次軍議之時,耶律珍從那些將領們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便能看出,士氣正在一點點下滑。
整整八個月了,別說是上面的承天皇太后已經不耐,便是下面的士卒,也已經怨聲載道,人心思歸了。
所以耶律珍同意了承天皇太后那個瘋狂的孤獨一擲的計劃。
要麼成功一路凱歌直接一統天下,
要麼一敗塗地退回河北退過黃河一直回到老家。
因為不做冒險一擊,後果似乎也差不了太多。
如果是換作以往,耶律珍是萬萬不會同意如此不給自己留後路的計劃的。
只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宋軍的抵抗居然如此的頑強而且有力。
最初,耶律珍還抱著就算攻不破徐州城,但只要在徐州城這裡重創了宋軍,自己接下來在撤退的時候,仍然會遊刃有餘。
但十幾天的戰事下來,耶律珍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別說徐州城,現在自己都對方的外圍陣地,都無法打穿。
上萬人的傷亡,換來的只是與敵人共同擁有了那些橫七豎八的坑道。
而坑道之中的爭奪,與城市之中那種逐屋逐街的巷戰,根本就毫無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