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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公退位,青苗法、募兵法、新的稅制將得到順利推行,我們想要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至於那些人的生死,又何必在意呢?」羅信道:「接下來他們要是識趣的話,應當會自己做一個切割的。」
「那個史傑?」
「根據最新的情報,這個人,應當是跟偽齊的劉豫勾結到了一起。」羅信道:「事發之後,知秋院發現,其家人,早已經乘船出海,目的,應當是偽齊國。所以此人才不顧一切地發動了軍事叛亂。」
「遼人,亡我之心不死。」
「本來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關係。」羅信道:「最新的情報顯示,遼國的鎮南王已經調集了大批的遼國宮分軍以及漢軍進入到了開封周邊,偽趙的脊樑被我們打斷了,政權岌岌可危,遼人便要親自下場了。」
「原來如此,難怪首輔要與司賊妥協,這是要與遼人直接交鋒了嗎?」胡杞言語之中透露出興奮。
「去年北方過了一個暖冬,根據歷年來的記錄分析,今年北方肯定是要遭旱災的,就只看這場旱災會持續多長時間。」羅信道:「一旦北方遭災,收入減少,必然又是民不聊生,而為了轉移矛盾以及獲得更多的物資,他們肯定是要出來搶劫的。再加上我們對開封形成了巨大的威脅,所以兵部估計,最多在五六月間,便會有大戰爆發。」
「原來如此!」胡杞此時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蕭誠要妥協並低調處理蘇州之事了,如果按照之前他調查出來的那些問題,只怕整個蘇州府上上下下,沒有幾個人能脫身事外的。
大敵當前,便只能先放下內部的這些矛盾,那怕要因此放過一些壞人,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如果這些個壞人能夠一致對外,甚至能在這一過程之中立下些許功勞,那最後也不是不能放下某些事情不再追究的。
也唯有這樣,才能把所有的力量聚集起來。
這些都是內部矛盾!
為了外御其侮,內部矛盾都可以擱置,可以商量。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先求生存,再求發展。
他的腦子裡,不住地回想著蕭誠曾經跟他說過的話。
過去不太明白不太理解的事情,歷經了這一次的生死劫難,倒似乎又有了一些新的本悟。
「黃大維他們都下葬了嗎?我要去給他們敬一杯酒!」他情緒有些低落。
從朝廷大局方面來考慮,很多事情,便只能就此作罷,
但那些因為這件事而死去的人,想來定然是不會原諒這些人的。
他,要去敬三柱香,要去與他們喝上一杯酒,向他們說一聲抱歉。
世事,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無奈。
「我會一直盯著他們的!」在百餘名麾下的合葬墓前,胡杞指天發誓:「但凡這些人再有一絲兒的把柄落在我的手裡,我就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蘇州之行,讓胡杞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他不願意就此回到江寧。
對他來說,灰溜溜的像一條失敗的狗回到江寧,只會讓他的敵人看笑話。
而蕭誠,也給了他一項新的任務。
巡視各地對於新法的執行情況。
新法的立法初衷自然是極好的,每一項,可謂都是切中眼下大宋的時弊。
但再好的政策,也有可能被一些歪嘴和尚把經給你唱歪了。
用不好人,或者說有人刻意想壞事的話,好事變壞事太簡單不過了。
監察院、稅務署、吏部、刑部、大理寺迅速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聯合隊伍,在極短的時間裡便進駐到了原江南兩路轄區,開始監督新法的普及與開展。
而胡杞,負責統管這些人。
凡五品以下,這支聯合隊伍,都有權先行處置,直接扒了官帽子。
司軍超的告老還鄉,其它江南派系諸大佬的噤聲,都傳遞出了一個明顯的信號,那就是還想與朝廷對抗的,就要好好想一想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了。
在一連串連續的朝堂鬥爭之中,到此為止,江南派系已是慘敗,先是閩浙總督劉明義下野,再是徐向奇主掌的戶部里多了一個稅務署,再到現在的次輔司軍超下台。
劉明義和徐向奇雖然還在江寧,但已經說不上話了。
可以說,在廟堂之上,蕭誠已經掌握了壓倒性的優勢,他想要施行的政策,將不會再有任何的阻礙。
從蕭誠的角度來講,達到了這個目標,那之前所有的付出,便都是值得的。
想要北伐,想要收復故土,想要與遼國一較長短,逐鹿天下,這是一個必要的先決條件。
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呢?
自家內部的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又怎麼與外人爭鋒呢?
胡杞抖擻精神,以百倍的熱情,投入到了糾查天下的重任中去,在他瞪大的眼睛逼視之下,江南諸地各級官吏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被他找到什麼錯漏之處。
現在要是犯到了胡杞手中,下場必然不好。
誰都知道這位監察院的老大,被逼著在密室之中呆了十數天,百餘手下無一倖存,心情必然是惡劣到了極點。
而他們,已然沒有了靠山。
次輔司軍超用他的下野,換來了朝廷對江南一部分人的不追究,但這個不追究,顯然是有時間界限的。
一直在原江南兩種執行的怪模怪樣甚至於根本沒有被啟動的諸項新法,以極快地速度開始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