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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勤的準備,怎樣行軍,斥候的布置,各軍之間的聯繫和配合,將領們紛紛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見,然後再一條條的解答,蕭誠幹什麼都要把預案做得極其詳盡的習慣,也深深地影響到了蕭定。
廣銳軍在戰前,也同樣會做出可能的各種預案然後想出應對的辦法。
整整一天,連萬一失敗的應對方案也做了出來,這一場會議才算真正完結,諸將領離開了神堂堡,開始了戰前的緊張準備。
「崇文,這一次的軍事行動,當真不知會延安府的安撫使府嗎?馬相公對我還是相當不錯的。」蕭定有些猶豫,「而且這樣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不向安撫使府匯報請示批准,是流程上來說,是有極大問題的,即便打贏了,事後也要獲罪的。」
兄弟二人並肩走在石籽路上,這一條路從神堂堡寨一直通到蕭定的居所,蕭誠緊了緊身上的斗蓬,將自己裹得更緊一些。
堡寨里暖和得緊,但一出來,卻是寒風刺骨。
蕭誠嘿嘿一笑:「大哥,這一次是橫山党項人與李續發生了衝突,與你有什麼關係?」
「掩耳盜鈴。」蕭定道:「現在誰不知道我們已經整合了橫山党項,組成了橫山蕃兵,馬相公還在向朝廷請示給橫山蕃兵一定的糧餉呢,這可是破了成例的,也不知朝廷會不會批?」
蕭誠一攤手道:「朝廷的旨意還沒有來,而且党項人嘛,一向反覆,他們的想法,我們也拿不準啊!大哥,有些事情,只要道理上講得通,面子上說得過去,也就行了。」
蕭定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妥。
「大哥,鐵鷂子,步跋子,都需要大量的經費,這可不是你以前在天門寨的時候,湊巴湊巴還能湊出來,鐵鷂子和步跋子的軍費,你覺得你能湊出來嗎?所以,鹽州你是一定要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那裡有數十個天然的鹽湖,到時候靠著這裡出產的鹽,你就能養活這兩支軍隊,而這兩支軍隊,才是我們以後真正的立身的根本。」蕭誠低聲道:「如果你正兒八經地湊明了馬相公,到時候鹽州還能落在你的手中嗎?那就歸朝廷了。你弟弟我這幾個月的辛苦,豈不是全打了水漂?」
「馬相公哪裡,只怕這個馬虎眼兒是打不過去的。」蕭定道。
「馬相公當然心裡清楚得很,但是呢,眼下他絕對會幫著你遮掩這件事情,因為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李續啊!」蕭誠微笑著道:「只不過經此一事之後,他不會再絕對地相信大哥你了,但在軍事之上,卻仍然要依靠大哥你。在平滅李續之前,他是不會與大哥你翻臉的,至於等滅了李續以後,他還能奈何得了大哥你嗎?」
蕭定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蕭誠。
「大哥是有什麼想對我說嗎?」蕭誠道。
蕭定點了點頭:「二弟,我一直不太理解,你為什麼就這麼堅定地認為官家有一天會對我們蕭家不利呢?而且,這一段時間,我覺得你顯得特別的著急,有些事情,做得很倉促,這並不是你的風格。」
「我的確有些著急。」蕭誠取下了頭上的斗蓬,仰起頭來,任由雪花飄落在臉上。
「為什麼這麼著急呢?」蕭定有些不解:「眼下父親正得重用,而我也得官家親自接見、任命,可謂是聖眷正隆,完全可以從容不迫地來做這些事情嘛!」
蕭誠搖了搖頭:「汴梁城中,風起雲湧,哪裡還容得我們從容不迫呢?我原以為我們總是還有幾年時間的,現在看起來,只怕是我太樂觀了一些。」
「你在說什麼?」蕭定愕然。
「延安府轉過來的近期的邸報,大哥都看了吧?」蕭誠問道。
蕭定點了點頭:「都看了,眼下最大的事情,莫過於河北路取得了大捷,北遼遣使入汴梁求和的事情嘛!」
說到這裡,蕭定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林平在汴梁蕭府做的那些事情,邸報上當然不會登,但並不代表蕭定就不知道了。
「我們蕭家,跟荊王綁得太緊了!」蕭誠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以為荊王回到汴梁之後,會收斂鋒芒的,豈料我們這位二大王,回到了汴梁,倒是更加咄咄逼人起來了。」
「荊王殿下功勳著著,時望所歸,這是大好事啊!」蕭定不解地看著自家兄弟,道:「眼下立荊王殿下為東宮的呼聲,已經一浪高過一浪了。我可是聽說每天都會有官員奏請立荊王殿下為東宮的摺子被送入宮中,而楚王殿下,現在已經不管事兒,更多時間都泡在大相國寺了。」
蕭誠苦笑:「那些摺子如何了?」
「被留中了,不過這更說明問題了嘛。要是官家不樂意,這些寫摺子的官員,豈有不受罰的道理!」蕭定笑道。「官家或者是還想看看荊王殿下在開封府執政的能力吧,畢竟早先荊王殿下更多的表現出來的是在軍事上的能力。」
「荊王殿下的人望越高,支持他的官員越多,對他來說,越是不妙!」蕭誠冷冷地道:「官家現在還在觀望,還在看到底有多少人支持荊王。大哥,你看看東西兩府有哪位相公表態了嗎?沒有一個。便連羅頌,陳規二人都保持了緘默。咱們這位官家,現在春秋正盛,而且權力欲極重,他豈會坐視荊王分潤他的權力!」
「那可是他的兒子。」蕭定瞠目結舌。
「帝王之家,何來親情!」蕭誠道:「將荊王主管的軍隊輪換的差事轉給了楚王,便是官家給荊王的警告,昨天,我收到了張子明的信,在信中他說到,軍隊輪換的事情步伐已經放慢了,明年一年,將只會輪換一萬人。上半年五千人,下半年五千人。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官家不願意讓荊王統帶過的軍隊,大量地進入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