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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稅賦關乎朝廷經濟命脈,稍有閃失,便是地動山搖。歷年以來,朝廷都沒有一個固定的專門管理稅收的部門,每年都是臨時任命,繁雜而且缺乏監管,官員專業性極度缺失。」蕭誠緩緩地翻著手裡的一份情報:「像去年這個去兩浙監稅的徐中秋,對財貨完全就是一竅不通,被人騙得團團轉而不自知,導致朝廷損失稅款達十二萬貫,再來看看這樁貪腐案子,朝廷減負於普通百姓,那麼對大宗貨物的榷場交易稅收的依賴便大大增加,可官商勾結,在帳目之上做文章,每年損失數萬貫。」
「這是戶部的失職,職下回去之後,一定大加整治,絕不能容許國家財賦流失。」徐向奇看著眼前的一筆筆一樁樁,心裡有些驚恐。這些東西,足以讓監察御史彈劾他一個失職,甚至包庇之責。
監察院的向杞,那可是茅坑裡的石頭,逮著誰咬誰,而且一咬之下,都是入木三分,他連首輔次輔都敢咬,更遑論自己了。
就像這一次的泉州海貿走私案,首輔次輔達成了默契,他都還在朝廷之上叫囂了好幾天呢!
「徐尚書,我準備成立一個專門的稅務機構,鱗選這方面的專門人才專司收稅一事,你覺得如何?」蕭誠道。
徐向奇一聽就壞了,蕭誠這是擺明了要插手戶部之事了。
不等他反駁,蕭誠就接著道:「這個稅務部門,仍然放在戶部,由戶部管理,職級嘛,便定在五品如何?這件事情,你下去之後,就操辦起來,過年之後,我希望看到這個構構的雛形,接下來便可以在朝廷之上議一議你們的章程以及人選,爭取在開春之後,便能投入正式的運作當中。」
第六百三十八章:打臉與搶錢
岑重笑得差點喘不過氣兒來。
所謂痛打落水狗,便是蕭誠如今這般模樣了。
逮著了對方的差池,追上去便是一陣子不依不饒地猛打,誓要將這件事情的好處榨得乾乾淨淨才罷休。
「你把稅賦從戶部里獨立了出來,便等於抽走了戶部的脊梁骨,剝奪了他們大部分的權力,這徐向奇只怕不會善罷干休,而且司軍超他們必然會想法子來阻撓這件事情的。」岑重道:「我覺得,你逼得太緊了。」
「宜將剩勇追余寇,不必沽名學霸王!」蕭誠道:「我迫得緊嗎?並沒有。你看,我將稅務署不是依然放在戶部,接受了徐向奇的領導嗎?他們要是真不願意,那好,咱就不客氣了,我會將戶部這幾年來上下勾結,侵吞、貪腐稅款的證據統統交給鄭杞,讓他們監察院來好生地查上一查。」
「終究還是忌憚地他們的狗急跳牆!」岑重嘆息:「換作是在西南之時,這些貪腐之輩,早就被你弄去當苦力挖礦去了。」
「沒辦法,牽一而發動全身!」蕭誠也是沒奈何:「你只消細細地捋捋裡頭的脈胳,便能發現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繞到了這些人身上。現在我只能剪其枝葉,不能伐其根本啊。」
「慢慢來吧,現在終究還是要相忍為國,等到底子紮實了,便有本錢了!」岑重道。「眼下本錢太薄,經不起折騰。」
兩人都是搖頭。
別看前線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蕭誠的威望如日中天,其實他們自個兒心裡清楚,這都不過是沙礫之上的大廈,只要遭遇一場失敗,他們的處境立馬便會變得困難起來。
不管是中部行轅還是東部行轅,起到骨幹作用的還是西南兵馬。
可是這樣的精銳兵馬,數量卻是有限的。
這些兵馬在西南,當年對付大理以及周邊的那些小國之時,自然是顯得威風赫赫,不懼任何人。
可現在面對著當世第一大國,遼國的時候,自然是顯得力不從心。
顯得遼人還沒有正經自己下場呢!
出場的曲珍、劉豫,只不過是他們的狗腿子而已。
每一天對於蕭誠而言,都是寶貴的。
夯實地基,然後把大宋這間房子建得牢固,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在絕大部分的時間裡,只能忍氣吞聲地與某些人周旋,哪怕手裡拿著能弄死對方的證據,卻也只能用來作為威脅對方與自己合作的把柄。
投鼠忌器啊!
他不能為了扳掉這些人,把整個江南都弄得亂成一團。
要是沒有遼人這個大敵窺伺在一側,蕭誠早就衝著這些人亮出刀子上去一陣亂砍了。
「咱們大宋的稅法,其實相當完備了,只是在執行的過程之中,彈性太大了!」拍了拍面前的一堆卷宗,這是大宋自立國以來,頒布的稅賦方面的命令以及歷代官家們的一些詔旨的合訂本。
「沒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弄一些監稅的下去負責這攤子事,結果是好是壞,很多時候都取決於這個人是否稱職,是否懂行。」蕭誠搖頭道:「而這些監稅的,除了宮裡的太監之外,大部分都是被貶謫的官員。太監還好一點,那些被貶謫的官員,做起這種專業的事情來,有些人當真是一塌糊塗,動不動來一句不與民爭利,便把朝廷的利益拿去作了自家的人情。自己博提了偌大的名聲,卻是將朝廷扔在了干坡之上,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岑重哈哈大笑:「這你倒沒有說錯,我也去監過酒稅,這樣的事情,照樣幹過。」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專門的、專業的機構來負責這件事情,依法收稅,即便是要免,那也是朝廷的恩典,你一個監稅的,敢幹這樣的事情,存著什麼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