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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禹體魄魁梧,身高七尺有餘,從小習練武藝的他,雖然當了一輩子的文官,但與一般文人的羸弱比起來,卻完全是天上地下了。
用文武雙全來形容蕭禹,其實並不過份。
雖然真要論起來,是武不拔尖,文不出眾。但在武人群裡頭,他絕對是文才最佳的那一個,而在文人堆里,論起功夫,他一隻手就能掐死好幾個的那一種。
現在的皇宋,文人勢力極是龐大,開國皇帝一句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使得士大夫的地位得到空前的提高,當朝的文官們,扯著官家袖子不讓走,口水噴得官家一臉的情況也不是沒有,而官員之間當廷鬥嘴甚至於鬥毆,也時有發生。
但從來沒有人敢跟蕭禹動手,與蕭禹這位三司副使相爭的時候,大家都是絕對保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優良傳統的,當然,換一個人,這個傳統便又會當成渣滓扔到九宵雲外去。
「坐!」指了指前面的一把椅子,蕭禹笑容滿面。
這讓蕭誠心裡有些發毛,趕緊歉讓道:「大人面前,哪裡有孩兒的座位?」
蕭禹哈哈一笑:「讓你坐就坐,長者賜,不敢辭,你哪來這麼多的毛病?」
看著蕭禹不像是在說反話,而的確是很開心,蕭誠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大人今日去高府那邊赴宴,不知是有什麼喜事?」
「當然有,不止一件,而是二件,不不不,是三件!」蕭禹也是坐了下來,從許勿言手中接過了醒酒湯,喝了一口,搖頭晃腦地道。
「三件?」蕭誠倒是有些訝異了,能讓蕭禹高興的事本來就不多了,還是三件,還真是讓他有些猜不到。
「第一件,今日宴上,岑夫子可是跟我說了。」蕭禹又喝了一口醒酒湯。蕭誠卻是立馬就站了起來,岑夫子果然不是告狀了嗎?虧我白日裡還贊了你一番。
蕭禹看了一眼突然站起來的蕭誠,卻是臉色不變,繼續道:「岑夫子跟為父拍了胸口,說明年的舉人試,進士試,以你的水平,不敢說前十,但身在一榜之中卻是篤定無疑的,要是說錯了,讓為父摳了他的眼珠子去。」
蕭誠長舒一口氣,岑夫子果然是好人啊,不但沒有告狀,還贊了自己一通,立馬他對自己的小人之心很是有了一些慚愧之意。
「你說這是不是一喜呢?」蕭禹看著蕭誠道:「嗯,也難怪岑夫子喜歡你,你這尊師重道還是做得不錯的。坐,坐!」
蕭誠尷尬地坐了下來:「夫子謬讚了,許是喝多了酒來著。」
「岑夫子何許人也?沒有七八分把握,豈會說這話?為父也知道考進士的艱難,能有七八分把握,已經是很了不得了。」蕭禹很是遺憾地道:「想當年,為父我也是數進試場,卻每每鎩羽而歸,最終不得不靠著你爺爺的蔭補做了官,最後勉強考了一個明經科,哎!」
「大人現在可是三司副使,眼見著便又要更進一步了,當年那些中了進士的人,又有幾個能與大人您相比呢?」蕭誠一方面是拍父親的馬屁,一方面也的確是這麼認為,進士只是敲門磚,進了這個大門,終究還是要看做事的水準的。
「話是這麼說啊,可沒有一個進士出身,你父親再往上走一步,也就到頭了。這一輩子,是別想進東西兩府了,你爺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蕭禹嘆道:「真要論起能力來,你父親又比現在的東西兩府的諸位相公,差了哪一點了?不就是缺了一個東華門外唱名的榮耀嗎?誠兒啊,你可是替為父爭回這口氣來。」
「孩兒一定努力!」看著父親蕭瑟的模樣,蕭誠連連點頭。東院宰相,西院樞密,皇宋真正掌握著絕大權力,甚至能與皇帝分庭抗禮的地方啊,自己這一輩子,一定要去走上一遭!
當然,正如父親所言,想要去那兩個地方走上一趟,沒有進士出身,那是萬萬不能的。
「不知這第二件喜事是什麼?」一邊站著的許勿言,適時地上來擔當捧哏這一角色了。
蕭禹精神卻是一振,坐直了身子,道:「這第二件喜事,卻是你大哥的了。」
「大哥?」蕭誠腦子一轉,「是大哥在北疆又有所斬獲?」
蕭禹撫須微笑:「正是,一個月前,你大哥與遼人打了一仗,斬獲百餘遼人首級。今日捷報到了,日間朝廷已經派了人去核驗首級,別人可能有所懷疑,但為父卻是知道你大哥為人的,這首級數目只會多不會少的。等到核驗的人回來,你大哥便該升統制了。」
蕭禹開心,蕭誠心中卻有些駭然。
要知道皇宋與北遼在邊境對峙,這些年來,雙方雖然衝突不斷,但大規模的衝突卻是沒有的。雙方損失個幾個人,便要打上好一陣子的口水仗,這一下子斬首百餘,可算是極大的事情了。上百人的斬首,只怕雙方衝突就會是千人乃至數千人的衝突,死了這麼多人,那傷的人只會是更多。
這種級別的戰事,一旦打起來,只怕就不能善了。
難不成朝廷要改弦更張,真下定決心要與遼人再起干戈了嗎?
「朝堂之上沒有別的說法嗎?」蕭誠身子前傾,擔心地問道。
「自然是有的。」蕭禹冷笑一聲:「有人聒噪,說這是妄起邊釁,要治罪你大哥。嘿嘿,可是這殲敵之所,卻是在我皇宋境內,遼人大舉入侵,劫掠我邊民,使我邊民不得安居樂業,我大宋官兵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子民受此劫難不成?這件事,可是有大名府的夏治言的奏表作為背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