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頁
普貴搖了搖頭,表示不太理解。
「因為在西北,我們與蕭定的戰爭,輸掉了,輸得很徹底。」趙援嘆息:「而為了平息兵禍,讓蕭定從陝西路退兵,朝廷付出了很多。所以,朝廷不希望因為一些小事情,而再次激怒蕭定,從而再起兵禍。朝廷雖然一直在向陝西路調兵,重新布防,但防禦仍然像是一個大篩子,一捅就破,想要形成有效的戰鬥力,尚需時日。更何況,河北路上還有遼人虎視眈眈呢?」
「我就可以動手嗎?」普貴道。
「你當然能!」趙援道:「而且你有著絕佳的理由,羅殿鬼國被他們滅了不是嗎?這便是你與他們開戰的理由,替兄弟報仇。由你動手,蕭定便找不著朝廷半分的麻煩。」
「可見我不見得打得過!」普貴笑了笑,端起了茶杯,道。「趙公,朝廷不宣布蕭誠為叛逆,則播州揚,思州田便幾可以公開支持蕭誠,那些大商人,也會無怕顧忌地向著黔州輸出各類物資,而現在,廣南西道的岑重已經握有了大權,你不是說朝廷要晉此人為廣南西道的安撫使了嗎?如果說此人與蕭誠沒有關係,那只怕是沒有人會信的!」
說到了這裡,普貴停頓了一下,看著趙援道:「趙公,你說說,這一仗,我能有多少底氣呢?此人打羅殿的時候,我可是看得清楚,兵鋒犀利,遠非一般軍隊可比啊!」
趙援笑了笑:「大鬼主太過謙了。朝廷雖然也有朝廷的苦衷,不能公開宣布此人為叛逆,但其它的手段,自然也是有的。您所說的那些大商人,近期都會收到警告,所以黔州在短期內,不會再有大量的物資、銀錢進入了。這些商人雖然有錢,有背景,但在朝廷面前,也就是跟螞蟻一樣,真要不聽話,朝廷手指一碾,也就化為齏粉了。」
普貴揚了揚眉,事情自然不會有趙援說得這麼輕鬆。
這些大商人背後,不是有朝廷中的大佬為背景,便是在地方之上有著雄厚的實力,朝廷不能公開宣布蕭誠為叛逆,這些人便有著大把的理由來推託此事。現在雖然楚王趙敬風頭無雙,但國內反對他的勢力可也不在少數。
趙援嘴裡所說的朝廷,其實不過便是楚王趙敬而已。
趙敬與蕭氏有仇,而且是那種無可化解的仇恨。
所以趙敬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把蕭誠這樣的傢伙,消滅在萌芽狀態之中。
與蕭定比起來,只怕蕭誠這樣的人,更為可怕。
蕭定是擺明了要與大宋朝為敵了,這樣的敵人在明面之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更好對付一些。無非就是在某個合適的時候,來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罷了。
可是蕭誠這樣的,隱身幕後,看起來人畜無害,事實上卻是在拼命地掘著大坑,說不準什麼時候,這個大坑,就能把趙敬埋了下去。
蕭誠不舉旗造反真是一著高明之極的旗幟。
而眼看著蕭誠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大,趙敬豈有不急之理?
黔州已經幾乎全部落入蕭誠之手,而商業聯合會更象是一隻八爪魚,正將蕭誠的勢力無限地延伸出去,你都不知道在那個犄角旮旯里,會藏著蕭誠的某一股力量。
兵出羅殿鬼國,一舉將這個存在了無數歲月的政權輕輕鬆鬆地便給滅掉了,再給他時間,豈不是會讓老虎肋下生出雙翅來?
就說眼下,廣南西道,不是就快要入其觳中了嗎?
趙援,不會以為自己真的對局勢一無所知吧?
普貴眯起了眼睛,他覺得自己應當給趙援一些提示,讓他明白,如果還跟自己這樣繞來繞去的話,他只怕什麼也得不到了。
畢竟,自己與他只是合作,自己尊重他與趙敬,可不想讓他們當猴兒耍。
他們為什麼會突然找上自己,真當自己不清楚嗎?
「趙公,你們在廣南西道吃了大虧吧?」普貴微笑著問道。
趙援微愕。
是啊,要不是吃了大虧,要不是讓那岑重一舉在廣南西道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利,自己又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呢?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現在看來,當初岑重去廣南西道,就是對方一著極其隱密的棋啊,可笑當初自己沒有看出來,等到看出來想要補救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最終不得不圖窮匕現,用出那樣的蠻橫的招式,成功了自然不錯,但問題是不但敗了,而且敗得極其難看,甚至將廣南西道丟給了對方。
戰場之上大敗,朝廷之上,自然也是大敗。
如果再過上幾年,讓岑重整合了廣南西道現黔州融成了一體,那就真要出大事了。
官家身體好得很,一時半會死不了!
趙敬的那些弟弟們,也一年比一年長成,誰說趙敬就一定能坐穩那個位子呢!
以蕭誠這種人的德性,只怕接下來,就是要扶持一位皇子來跟趙敬對峙吧?
「大鬼主,楚王一向大方。」趙援決定開見山了,這些蠻夷,不見兔子不撒鷹,見不到好處你想讓他們為你出大力,那是想也別想。
普貴微笑著做了一個手勢。
「大鬼主,梓州路安撫使願意幫助我們!」趙援道:「只要鬼主同意我們的計劃,那麼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間,數十萬石的糧食、可以武裝一萬人的盔甲、武器、弓矢,將會通過各種渠道進入貴國,而且,還會有一部分的軍隊,將會在偽裝之後也進入貴國來支持作戰。」趙援咬著牙道:「這一次,我們不想在再犯在廣南西道同樣的錯誤了,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以泰山壓頂之勢將對手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