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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敬的眼光看向朝會之中右排的那一批武將,不成想,眼光看過去,那些人一個個的全都垂下了頭顱,竟是沒有一人敢直視趙敬。
這讓趙敬異常的失望。
「首輔可有人選?」趙敬問道。
「武將人選得問樞密!」夏誡把問題甩給了陳規。
「殿下,臣是有一個人選,只不過這個人還呆在大獄之中。」陳規道:「此人從軍多年,大半時間倒是一直在於遼人作戰,經驗豐富,如果由他領軍,說不定能將時局拖延一二。」
「誰?有這個本事,那就要用啊!而且要大用!」趙敬道。
「王俊!」陳規道。
「放他出來,權知河東路都指揮使,去河東路統率諸軍往援河北。」這個時候,趙敬倒是異常的果斷。「只要他能立下功勞,過往一切,一筆勾銷。」
「往河北援軍,只不過是拖延時日,只怕河北終是守不住。」陳規接著道:「所以接下來,我們要籌劃的,便是汴梁決戰了。殿下,臣請調陝西路禁軍、秦風路禁軍回撤勤王汴梁。」
趙敬一驚道:「他們一走,蕭定趁勢進攻,又該當如何?」
陳規道:「兩害相權取其輕,眼下,只能賭蕭定不會趁火打劫,他該明白,皇宋堅持不住,那他也無法長久。」
這個提議讓大殿內一片安靜。
你剛剛去討伐了別人,轉過頭卻指望人家大度不要來趁火打劫,這,有點兒難啊!
「殿下須馬上向天下發勤王詔書,淮南路,江東、江陵等地一向富庶,人丁眾多,能在短時間籌措足夠的軍費與糧草。」看了趙敬一眼,陳規有一句話還是吞了回去,這個時候,可顧不得臉面了。不過看敬王的模樣,壓根兒就沒有考慮臉面的問題,那就不用再多說了。
「這當然沒有問題。樞密,還有嗎?」果然,楚王一口就答應了。
「殿下,天下豪強之士甚多,殿下可懸重賞,許以官職爵位,允許這些豪強之士自籌兵馬糧草進京勤王,只要來,便能獲官甚至於封妻蔭子。」陳規接著道。
「這些人只怕甚難管理!」李光皺眉。
「只要能來殺敵,那裡還管得了那許多!」楚王卻是毫不在乎。
「如此,臣便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陳規拱了拱手。
「首輔?」趙敬看向了夏誡。
「殿下,遣人去西北一趟,與蕭定好生談一談吧,眼下必須先穩住他。」夏誡道。
「誰可擔此重任呢?」趙敬環顧滿朝文武。
「羅相公或可!」夏誡道:「如果說還有人能說服蕭定此時按兵不動,甚至能與國朝同仇敵愾,也只有羅相公了!」
聽到夏誡如此說,趙敬倒是幾步走到了羅頌跟前,雙手抱拳為禮:「羅公,有勞了!」
羅頌嘆了一口氣:「殿下不必多禮,老臣自然願意跑這一趟。要是蕭定執意要此時進攻我皇宋,那老臣也不惜一頭撞死在他的面前。」
大宋朝廷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效率奇高,也沒有了往常無休無止的急吵,一系列決定馬上便付諸了實施。
當夏誡與羅頌陳規等人出宮的時候,一個個信使已經快馬飛奔出京城了。
「首輔,城內糧價飛漲,數天之內,已是打了好幾個滾兒了!」羅頌道:「此時,朝廷絕不能有半分猶豫,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穩定糧價,至少,也要讓百姓買得到糧,買得起糧,必要的時候,宰幾個人來殺一儆佰也是必須的。」
「誰要是在這個時候敢不顧大局,就算他是皇親國戚,吾也會砍了他的!」夏誡殺氣騰騰地道。
「內部只是一個方面,外面的糧食運輸,萬萬不能斷了。」羅頌道:「一天沒有糧食運進來,就會對汴梁的糧價形成影響,如今運河已經封凍,本來靠陸上運輸就已經慢了……」
「羅公儘管放心,只要蕭定那邊不動,我們就能把陝西路,秦鳳路上的精兵撤回來。」夏誡道:「再等來南方諸地勤王之師來援,這一仗,便有的打了,至少,可以與遼人耗下去。遼人勞師遠征,必不能持久。」
羅頌仰天長嘆,「十年之前,還是一片大好局面,短短十年,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了!」
眾人默然不語。
羅頌卻是掩面疾走:「吾等為都堂之首,吾等之責也!」
是啊,十年之前,形式一片大好,大宋甚至野心勃勃地準備發起北伐,想要收復幽燕,進而滅掉遼國一統天下。
十年不到,如今卻是遼人鐵騎隆隆而來,隆隆戰鼓,馬上就要在汴梁城外響起了。
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牢門轟然打開的時候,王俊正趴在草堆里聚集會神地捉老鼠,這隻老鼠在他這間牢房裡安營紮寨,王俊已經與他捉了好幾天的迷藏了。
不是王俊找不到,委實是他實在是無事可做,只能與老鼠為戲。
被關到這裡之後,家裡幾乎賣掉了所有的產業為他上下打點,可換來的結果,也不過是如今被丟在牢中不聞不問。想要出去,門兒都沒有。
還沒有到送飯的時間啊,王俊有些迷糊地抬起頭,便看到了獄頭那一張笑得幾乎咧到了耳根兒的大嘴。
「恭喜王將軍,否極泰來,又得朝廷大用了!」獄頭連連恭喜。
王俊卻是茫然地看向他身後的幾名官員,那些人,也一個個的都是滿臉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