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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城內的指揮者們來說,機會,也已經近在眼前了。
黃河大堤之上,斑鳩沒好氣地看著身邊的野豬,這傢伙現在還沒有好利索,但卻硬要跟著自己一起出來,讓他在藏身之地好好地休養,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話說重了,這傢伙就說自己是怕他立了大功取他而代之,狗日的,要不是看他上一次捨命去堵截皮室軍,斑鳩都想把他按在地上再揍上一頓。
這一次,他們的戰馬之上,掛著的是一把把鎬頭。
一鎬頭一去,一大塊泥土就被挖了起來。
野豬受傷不能下力,只能在一邊兒望風。
「狗娘養的,這一路衝下去,你們家那幾十畝可就絕了收成了!」眺亡著月光下遠處那些影影綽綽的村莊,野豬嘆息道:「那可是大丫一年的辛苦呢!你這隻死斑鳩可曾去灑過一粒種。」
「關你屁事!」斑鳩怒髮衝冠,這狗娘養的,就一直還惦念著自家老婆呢!自己把二丫說給他都不願意,二丫那裡小了,不都十三了嗎?翻年都十四了。「打贏了這一仗,要啥有啥,這點子糧食,沒了就沒了。」
「你只死斑鳩一看就沒有種過地,這一場水下去,不止是今年要絕收,接下來幾年,土地都是不行的。」野豬一臉的不屑:「大丫是瞎了眼睛怎麼看上的你,像我,長得比你壯,打仗先不說,至少種田比你強得太多。」
「老子官兒比你大!」斑鳩拄著鋤著,冷笑道。
野豬哼哼著掉過頭:「你等著,老子有一天肯定要比你官兒大!等這一仗打完,老子就申請調隊。」
「真要走啊?」聽到野豬的語氣,斑鳩愣了一下,湊了過去:「我都說了,把二丫許給你了,她們兩姐妹,長得多像啊!還是別走了!」
野豬憂傷地看了一眼斑鳩:「老子的心思你不懂。肯定要走,走定了。」
看著野豬決絕的神情,斑鳩勃然大怒:「走便走,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就算你當上了將軍,回來了,照樣得給老子行禮,老子肯定一輩子壓你一頭。」
憤怒地斑鳩揮舞著鋤頭如雨一般落下,一塊塊泥土飛濺而起。
而在這段黃河大堤之上,像斑鳩這樣揮舞著鋤頭的士卒,不下千人。
今夜,黃河將決堤。
今夜,黃河水將從這裡一瀉而下,而興慶府,就在改道洪水的必經之道上。
這些遊歷在外的西軍游騎,在遼軍開始攻擊興慶府的時候,便一支一支地向著這裡開始聚集,統帶他們的周煥,這位廣銳軍過去的騎將,向他們下達了決口黃河的命令。
這裡,距離興慶府有好幾十里地。
但對於奔騰咆哮的黃河水而已,也只不過是瞬間即至的距離。
一數水流淌過了缺口,流向了下方。
缺口處的死士轉身便跑。
在他的身後,手臂粗細的水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起來,進行最後挖掘的幾個士卒拼命向上攀爬著,最後他們乾脆是被系在腰上的繩子拖著在跑。
轟隆一聲響,水沖開了缺口,一泄而下。
然後,缺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第三百六十七章:勝利與失敗的代價
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
勝利和失敗,有時候也是這樣。
耶律喜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在向著自己招手,興慶府馬上就會落到自己的手上。
當然,自己不會像以往征服的那些地方一樣,讓手下的士卒們去殺傷搶掠一盤,雖然這最容易讓麾下的士卒得到滿足。
如果蕭定在橫山以北被宋軍擊敗,或者與宋軍來了一個兩敗俱傷,那自己倒是不介意這樣做,一個沒有了實力的傢伙,不值得自己在他的身上花費太多的心思了。
但從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讓耶律喜有些震驚,宋朝敗得很乾脆,蕭定的實力,基本上沒有受到損失。
既然蕭定還擁有強悍的實力,那麼,他就還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
被自己攻下來的興慶府,將會成自己自己與他談判的籌碼。
一個破敗的、死光光的興慶府是沒有價值的。
反抗的軍隊可以被殺掉,但裡頭的百姓、士紳以及那些官員、將領們的家眷,則要好好的保護起來。
想來耶律俊正在析津府看著自己,很是希望自己在攻下興慶府後來一場燒殺搶掠,然後與氣急敗壞回師的蕭定再來一場火拼吧?
蕭定實力未受損的情況之下,自己對上他,就算不輸,損失也會極大的,這樣一來,還怎麼與耶律俊斗呢?
想要站在同一個舞台上起舞,最起碼雙方的實力要對等啊!
一個乞丐永遠是無法與一個鄉紳去比誰手裡的錢更多的。
今天,大隊人馬已經殺上了城牆,與對手糾纏了很久才被趕下來,就差了那麼一丟丟,城裡已經黔驢計窮了,能用的手段也都用了。
明天,自己將會派出一半皮室軍夾雜在頭下軍與宮分軍之中對興慶展開最後的進攻。
一錘定音。
晚間的軍事會議已經作了最妥善的布置,每一個人都清楚了明天將要做什麼。
耶律喜希望明天自己能在興慶府的那座不輸王宮的府第之內過夜。
帶著美好的期望,耶律喜睡得極是香甜。
他做夢了。
夢到蕭定率部歸來,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乞求讓他成為自己的屬下,他的那些驍勇的部下,也在他的身後跪了黑壓壓的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