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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緒,你覺得,當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發起攻擊的時候,南方能撐多久?」
「王爺心中不是已經有了預測了嗎?」
「我沒有啊!」
「要不然您怎麼會要曲珍要體恤一下民力呢!這一仗,王爺認為還是有的打得是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拔毛鳳凰
這仗當然還有得打!
與絕大多數國人都信奉佛教不同的是,耶律珍從小卻是深受儒教影響,而且本人也在其中浸淫甚深,有著相當的造詣。他一向對神鬼之說敬而遠之,抱的是子不語怪而大力亂神的態度。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事在人為。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謀一世難謀一時,不謀全局難謀一隅。
但在宋遼紛爭的這場大局之中,耶律珍是真有些懷疑自己這些年的堅持了。
似乎在這瞑瞑當中,真有一支看不見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硬生生地替宋國續著這一口氣不讓其熄滅。
當年,如果不是耶律俊打下東京之後病情突然嚴重,大遼軍隊早就如開閘的洪水一般自北向南,將大宋的苗裔收拾得妥妥噹噹的了。
而那個時候,宋人在南方,已經開始有些起來的苗頭了。
蕭二郎在南方神勇無比,在宋國已經如此頹刻的情況之下,沒有依靠朝廷的力量,先是改土歸流,讓宋國有了貴州路,然後又神奇一般地將一個百萬人口的大口大理給一口吞下,讓其就成了大宋的雲南路。
耶律珍當年為什麼堅定地站在了太后一邊而反對林平呢?
就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的大遼,絕對不能出現主少國疑的狀態。
要是沒有了太后這根定海神針,大遼內部必然會出現大規模的權力傾軋,爭鬥。大遼是很大,但也正是因為他太大了,所以問題也就更多。
很顯然,現在太后的判斷和自己的判斷是一致的。
那就是絕對不能給南宋以成長起來的時間。
時間越長,雙方在綜合國力上的差距會越小。
趁著敵人還沒有長成,給予對手猛烈的打擊,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這幾年來,太后終於把內部給捋順了,也終於騰出手來了。
但南邊的成長,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也是曲珍、劉豫這些人不爭氣,屢戰屢敗。
自己也給蕭二郎設下了圈套,希望他能主動地拿下東京,為了達到這個目標,耶律珍都已經做好了受彈劾的準備。
蕭二郎只要拿下了東京,他就必須要相法設法地守住。
這是政治上的需求。
那傢伙在南邊,也不是沒有敵人的。
可那個傢伙奸滑似鬼啊,明明距離開封就只有一步之遙了,他就是不肯踏出這一步。
如果他真去了,那該有多好啊!
東京就會如同黑夜之中的一盞明燈,吸引著南宋將更多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投入進來,然後再那個血肉磨盤之中,被大遼的鐵騎磨碎。
蕭二郎不上當。
他穩穩地經營著他的襄陽防線,經營著他的江淮防線,一副我要堅守到底的樣子。迫使大遼不得不率先發起進攻。
宋人真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般軟弱吧?
當然不是的。
他們的軍隊數目看起來大大減少了,但他們的戰鬥力卻在飛速地提升。
校事府搜索回來的情報都在清楚地表明這一點。
而且更讓耶律珍看重的一點是,宋人終於擺脫了過去那種以文御武的壞習慣了。
用蕭二郎的話來說,就是文人決定打哪裡,武人決定怎麼打!
這一方針的確立,使得宋軍終於擺脫了過去那些文人在戰場之上瞎指揮的愚蠢行為。當然,敵人的英明,就是己方的痛苦了。
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將,比那些讀了一肚子兵書的學富五車的文豪們難騙多了。
宋遼之間,如今已勢同水火,容忍敵人的成長,就是在替自己挖掘墳墓,所以這一次,耶律珍再一次堅定不移地站到了太后的一邊,要在短時間內集全國之力,對南宋進行一次泰山壓頂一般的攻擊。
不能再拖了。
現在南宋已經在相當多的領域,出現了領先於大遼的形式。
在海上,宋國的水師已經將大遼的水師打得無處藏身了。
大遼的海疆已經在遭受到宋人水師的騷擾。
時不時便會有水匪上岸燒殺劫掠,製造恐慌。
盧本安在高麗,劉豫在齊國沿海甚至都被迫開始了封海,將沿海五十里的居民統統後撤,留給敵人一片荒蕪,讓對手即便上了岸也無所得。但這明顯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還沒將敵人如何呢,自個兒這邊已經是民怨沸騰了。
現在這些荒蕪的地區,變成了匪窩子,而這些匪窩子有多少是與宋人有關聯的誰也說不清楚,這都是些火星子,一個不對頭什麼時候便會變成燎天的大火,會將大遼丟在火里無情地煅燒。
這一次借著趙瑣的回歸,自己掀起了在河南河北諸地的清剿招撫行動,從明面上來說,是給了那些人一個洗白的機會,讓他們由匪變成官,當然,如果不從,耶律珍也是下定了決心要將他們大體上清掃一遍的。
整個行動現在看起來還是成功的。
功名利祿對那些人還是有用的,而趙瑣具有的號召力,也出乎了耶律珍的意料之外。不過後來想想他也明白過來了,這些人只怕原本上就想投降大遼了,只不過礙著面子罷了,現在有了這個幌子,一個個便名正言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