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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人,不多不少,防守一個城門的所在。
上了城樓,抬眼看向黑漆漆的城外,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急燥的情緒,但內心的確是焦灼無比。
徐州,想要硬打,以如今徐州城內數千守軍和充沛的物資,是很難攻克的。唯一破城的方法,便是裡應外合。
即便是裡應外合,那也要時機恰當。
李誠斌很清楚,今天就是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
今天在席上,李術說得很清楚,遼國人馬上就要退兵了,而他的叔父劉豫也即將返回。
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以徐州為依託,向淮南東路發起進攻,第一步,就是要拿下廬州,然後全面進攻淮河流域。
劉豫一回來,想再拿下徐州,那可就難了。
而徐州的重要性,作為將領的李誠斌,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指揮使!」身邊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來了!」
李誠斌精神一振,黑暗之中,一個橘紅色的香頭在夜空中緩緩地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圓。
他長舒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第五百四十三章:襄樊之戰
呂文煥站在城頭,雙拳緊握,青筋畢露,對岸,樊城正在經歷著生死一刻。
一個個數百斤重的石彈被巨大的投石機投擲出來,在空中發出令人心悸的呼嘯之聲,然後重重地落在城牆之上,每一次命中,都會有一大塊城牆被擊垮,整個樊城,已經破破爛爛,不成模樣了。
而本來作為樊城犄角互相支援的襄陽,此刻卻是被死死牽制著,竟然是無法分出兵力去援救樊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樊城一步步地陷入到危機當中。
遼將耶律敏統率四萬屬珊軍以及崔昂、曲珍等糾集起來的數萬降軍,對襄樊兩地的圍攻,已經長達半月有餘了。
初時,襄城與樊城互相支援,利用水面上的浮橋,來回調動兵力,不但守得穩穩噹噹,間或還能出城反擊,小勝一把。
但隨著耶律敏搜集到了數百艘船隻,從水面向襄陽發起進攻,並且徹底切斷了兩城之間的互動之後,兩城的日子便日漸艱難了起來。
對於襄陽,耶律敏現在是圍而不打。
而是集中了所有的重型武器和兵力,驅使著降軍,不顧一切地向著樊城發起猛攻。
而呂文煥清楚,一旦樊城失陷,那襄陽城就必然要步其後塵,區別只不是時間長短而已。
現在,他唯一能期待的,便只能是周邊的援軍。
可是誰會派援軍來呢?
整個京西南路除了襄樊少數幾個地方之外,已經盡數被耶律敏與崔昂聯軍攻陷,能夠指望的便只有荊湖路水師能夠浮江而來。
這是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支援方式。
呂文煥在戰事一起,便向荊湖路發出了救援信,可是直到現在,也還沒有收到回信,更是沒有看到半個援軍。
東京城被破,皇帝、太上皇一鼓被擒,對於整個宋國,都不諦於是當頭一棒猛擊,這個時候,肯定是有許多人有著各種各樣的想法。
遼國人自然也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從宋國俘虜之中選了不少人出來奔赴各地招降,便連呂文煥和範文順也都有這個待遇,而且來勸降的,還是兩人過去的老相識。
呂文煥毫不客氣地一刀砍了這個老相識。
襄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是丟了這裡,便等於是向著遼人暢開了整個南方的大門,雖然如今趙宋皇室沒有了,但呂文煥卻還想為漢人守住這至關緊要的大門,不讓夷人竄入南方這最後的一片淨土。
可是想要做成這件事,何其難也?
「讓范將軍放棄樊城,撤過河來!」呂文煥厲聲對身邊的副將吼道。
「呂將軍,范將軍不可撤過來,他說樊城守不住了,如果此時他們順著浮橋往這邊撤,遼軍必然尾隨而至,再加上江面上的敵艦掩護,那襄陽便也危險了,他讓將軍您斷了浮橋!」副將道。
呂文煥頓時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才道:「還能組織一次反擊減輕樊城的壓力嗎?」
副將搖頭:「今天一天,我們已經組織了三次,沒有一次能成功的,將軍,派出去的人,只能是白白送死,太不值得了。」
「什麼叫不值得?難不成就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樊城幾千兄弟戰死嗎?」呂文煥勃然大怒,厲聲斥責。
副將垂下頭來默不作聲。
他知道呂文煥很清楚目前的狀況,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才對著自己發這無名火。
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看著戰友一步一步地走向毀滅,自己卻沒有半點辦法去救援他。
「劉整這個王八蛋,莫要落在我的手裡,否則我必然將你抽筋扒皮。」站在城頭,呂文煥咬牙切齒。
正是因為京西北路的臨江制置使劉整帶著整個數百艘戰船和水兵投奔了崔昂,這才使得襄樊風雲突變,兇險之極。
要是漢江而控制在自家人手裡的話,別說一個月了,便是一年,十年,遼人又能奈得襄陽城如何?
城中有兵,江上有糧,沿江還有援軍源源不絕地補充,不心舟船的遼人,如何能拿下襄陽?
可是如今卻完全不一樣了。
劉整的投降使得漢江失守,而荊湖路上一直沒有消息,只怕也是知道了劉整投降的事情了吧?他們要來援,就必然要先與劉整在江面上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