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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微山湖島上,可是看不到大宋旗幟的。
「請,劉總管遠來,鍾某已略備薄酒以洗風塵!」鍾無憑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看了看夜色漸沉,心裡卻是鬆一口氣,好在天快黑了,這劉總管可是看不到如今這島子上的狀況的。
酒過三巡,氣氛漸洽。
鍾無憑替劉鳳奎再滿上了一杯,小心翼翼地道:「總管之意,在下已是明白了,只是也請總管體諒我們的難處。如今十幾萬齊軍發往徐州,下邳等地,微山湖中,敵人船隻往來如梭,鍾家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他們,更不敢與他們為敵了。」
劉鳳奎哈哈一笑,捏著酒杯,抿了一口,淡淡地道:「鍾家主,一年余前,劉豫突然停止了對你的狂攻,你覺得內里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自然是他們在微山湖中吃了大虧,曉得不是我們鍾家的對手!」跪坐一邊的鐘規微笑著道。
「是嗎?」劉鳳奎笑看對方:「鍾氏水師,自然是驍勇善戰的,可如果不是徐放言上、下邳等地為我軍所奪,只怕微山湖早就被劉豫奪走了吧?」
鍾無憑默然半晌,點頭道:「的確如此。正是因為有了徐州的牽制,這才讓劉豫不得不安撫我等。」
「如今偽齊舉大軍而來,微山湖成了他們的後勤運輸要道。」劉鳳奎冷冷地道:「您覺得他們會把這樣重要的戰略要地,交到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手中嗎?這豈不是開玩笑?」
「我們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並且已經備戰了,他們不來便罷,只要敢來,便讓他們嘗嘗再次失敗的滋味。而且他們這個時候,又豈敢招惹我們?真要翻臉,他們就休養從微山湖運過去一粒糧食!」
「如果把你們拿下了呢?」
「劉公這是瞧不起我們嗎?」鍾規臉色一變,有些惱怒。
劉鳳奎笑著從懷裡掏出一疊東西,放到了鍾無憑的面前。
「強行進攻一個團結一心的微山湖,自然是不大可能,但如果裡應外合呢?」劉鳳奎嘿嘿笑道:「鍾氏與劉豫有仇,不想向劉豫低頭,只想做這微山湖一方霸主,但其它人呢?」
鍾無憑拿起那些東西,只是看了最上面一樣,已是變色大變,他將東西遞給了鍾規。
「這怎麼可能,陳氏可是我們鍾氏的姻親,當初與我們共進退,最艱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現在怎麼會背叛?」鍾規不敢置信,因為他的媳婦兒,便是陳氏女子。
「陳氏被嚇著了!」劉鳳奎道:「齊地舉國來攻,他們的背後又有遼人。陳氏認為這一次擋不住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你們霸著這微山湖,劉豫與遼人必然要拿下,要麼死,要麼賣了你們去求一個榮華富貴。沒有了你們,陳氏便可以成為這微山湖之主,而做到這一點,只不過需要向劉豫低頭而已。」
鍾規啞口無言。
鍾無憑已經看完了劉鳳奎帶來的東西,嘆道:「劉公,原來你們不但在偽齊那裡派了諜子滲透,便連我這小小的微山湖也沒有放過,居然也有人來?」
「如果不是這個人是外來的,陳氏怎麼會想著去拉攏從而擴大自己的勢力,最後反而讓我們找到了破綻,順藤摸瓜發現這件事呢?鍾家主,若非如此,只怕你們到死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偽齊上百艘戰般,偽裝成了運糧船,三天之後,便要來攻了。」
鍾無憑仰天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叫道:「來人!」
外頭應聲走進來一個僕從。
「去叫二郎過來!」鍾無憑道。
「爹,這件事,我自己去解決!」鍾規站了起來。
「坐下!」鍾無憑一拍桌子,瞪眼怒喝,鍾規臉色蒼白地坐了下來。
鍾矩匆匆而來,震驚而去。
劉鳳奎笑咪咪的只是喝酒吃菜,今夜微山島註定是不會平靜的。
血與火,將會瀰漫這座小島。
「劉公,如此說來,我已並無選擇,那麼,我想知道,江寧官家或者說是蕭首輔吧,會給我什麼?」雖然鍾家現在面臨著極大的危機,但鍾無憑看起來卻仍然是神色自若,這一點,倒也是讓劉鳳奎頗為佩服。
「首輔從來不會虧待仁人志士!」劉鳳奎道:「守江必守淮,這也是首輔將陪都定到江寧的原因所在。而想要守淮,則水師不可或缺。」
「江南不缺水師!」
劉鳳奎搖頭:「爛到根子上了,賺錢一把好手,打仗毫無勝算。所以首輔必然要另起灶爐。鍾家主知道烏江水師嗎?」
「當然,江雄率其在漢江之上擊敗了劉整,聲名遠播嘛。」都是吃水上飯的,鍾家自然不會不知道江雄其人。
「這是首輔當年在貴州時建起來的水師,但現在在控制長江及其支流,還要與劉整等人對峙,已是竭盡全力了。所以首輔想要建的淮河流域的水師部隊,便著落在了鍾家主的身上。」劉鳳奎笑道:「鍾家主可有意乎?小小微山湖,可以作為一個前進基地,但豈能讓水中蛟龍久居於此?」
鍾無憑的眼神兒亮了起來。
「比照江雄。」劉鳳奎趁熱打鐵:「淮河水師都指揮使,負責整個淮河流域的水師招募、訓練、作戰等全部事務。」
「朝廷派監軍?」
「不派監軍。現在的大宋軍隊可沒有這個習慣。」劉鳳奎笑道:「只派兩個人來,一個軍法官,一個後勤官!剩下的事情,皆由都指揮使自己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