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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終究是有些不同了。
自己不得不想。
自己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蕭定也說不清楚,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在這個變化的過程之中,自家二弟卻是起了絕定性的作用。
那些蕭定燒掉的書信之中,蕭誠所說的那些理念、信條、規則等等,對自己的影響是極大的,自己以前從來不想這些,但慢慢的,自己卻是越想越多了。
當真正手握了實力之後,便忍不住把想的,一點點變成現實了。
站在神堂堡上,遙看著遠處奔騰不息的河流以及河流之上顯得繁忙的碼頭,蕭定笑對身邊的馬雲道:「馬兄弟,三年前,那裡還是一片荒蕪,可現在你看,碼頭、船隻、倉庫、道路全都建起來了,再往上看,那一大片平地可足足有數萬畝良田,全都是河水沖積出來的膏腴之地啊!去年這一片地,收了多少麥子?」
回答蕭定的是如今神堂堡的守將李義。曾經隨蕭定入京並且在上林苑中擊敗百名上四軍的當年年輕的親衛,三年過後,已是一名副統制,統帶著近三千人駐紮在神堂堡這座軍寨。
「回總管!」李義躬身道:「這一片地一共有兩萬三千畝,去年麥子畝產為兩百斤,我們收得了麥子四百餘萬斤,今年產量還會上升。三年生,三年熟,明年這片地,可就成了真正的熟地了。」
蕭定笑道:「你在這裡幹得不錯,今年要是畝產量能多個二十斤,我便升你為統制。」
神堂堡現在的軍事意義顯著降低,李義駐紮在這裡,除了守護碼頭之外,更多的時間,倒是在照料這些軍屯點。
手下三千人大部分都是要兼職作為農夫的。真正的常備軍,不過數百而已,再加上僱傭的一些百姓,構成了現在神堂堡的主要居民。
而當初移居到這裡的廣銳軍家屬,如今卻是早就走了。
從河北一路而來的二千餘廣銳軍,只要是沒死的,現在在西軍之中,都是混出了頭。即便是因傷退出了軍隊的,也都在總管府下轄的各個官衙之中,各軍州之中任職。這些人的家眷,在蕭定打下了興慶府之中,也全都遷到了興慶府中。
興慶府外的那些最好的土地、莊園,大多便是這些人的。
就像李義,來西北的時候,還是普通一兵,不到三年,便成為了副統制,升官之速,令人瞠目結舌,當然,這也從另一個側面顯示出了蕭定的勢力澎漲之快。
而這些人,也是蕭定控制整個西軍最基礎的力量。
「馬兄弟,看到那碼頭,那些船了嗎?」蕭定指著遠處的片片白帆,笑問馬雲道。
「當然看到了。」
「青羊河、大沙河在這裡合而為一,一路向下,最終卻是歸入了大青河!」蕭定道。
馬雲微愕:「大青河?河北?」
蕭定點頭:「不錯。這也正是我在神堂堡這裡營建倉庫,修建碼頭、船廠等的緣故,接下來還要招募水兵,籌建水師,異日伐遼之時,不管是援兵,還是糧草,都能沿河而去,比起陸路來,那可是便捷多了。」
馬雲側頭看著對方,濃密的大鬍子里包裹著稜角分明的臉龐,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堅毅是顯而易見的。
他是真有些看不懂對方。
這一次自己去興慶府,沿途所見所聞,這橫山以北,的確如父親所擔心的那樣,只知蕭定而不知有朝廷,而這樣的風氣,在軍隊、官府之中更甚。
這一年多來,作為陝西路安撫使的父親不是沒有往這邊派官員,但這些官員基本上都呆不長,便全都跑了回去,有的更是寧願辭官不做出不願再在那些地方幹下去。
從這一點上來看,蕭定的囂張跋扈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到了興慶府,看到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軍隊,馬雲更是擔心。
李續是死了,但對於國朝來說,似乎是打死了餓狼,卻餵飽了猛虎啊!
他沒想到蕭定答應去延安府如此痛快。
更沒有想到自己壓根兒就沒有被扣下來作為人質。
他是做好了準備的。
但蕭定竟然帶著他一起回來了。
這個人,是真豪氣。
而此刻,他更是在此人身上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這麼多複雜的東西匯集到了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馬雲覺得自己完全不懂眼前這個傢伙了。
遠處校場之上傳來了吶喊歡呼之聲,馬雲轉過身,便看見那些隨著蕭定一起來的鐵鷂子正在校場之上演武。
一根根的木樁子被栽在地上,一個個的騎士揮舞著馬刀,策馬奔騰,奔馳當中,揮刀而擊,好些木樁子便被一一斬斷。
有些騎士是老老實實的一刀兩斷,有的卻是在馬上不斷地玩出各種花活兒,顯示出他們極其高超的馬技。
至少馬雲沒有在延安府看到過如此厲害的馬術,那些人當真是做到了人馬合一。而這一次跟著他們一起過來,讓馬雲大開眼界的是,這些人,即便是山路之上也能奔馳如飛。
當然,最讓馬雲映象深刻的,是蕭定的一千親兵,五百具裝甲騎,五百重裝步兵。
當時在校場之上,看到具裝鐵騎和重步步兵演練的時候,馬雲當真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看到了這兩支兵馬,再看到了鐵鷂子,馬雲終於明白了瞎藥、木占他們是怎麼垮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