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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盧建道:「當年高梁河一役,大遼也是這麼認為的,最後還不是半途而廢。殿下不窮追不捨,不僅僅是因為眼下宋人實力猶存,逼急了仍然會狗急跳牆,也是因為不想此時與宋人死斗太過折損力量。就時局而言,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喜出望外了,最要緊的,還是先解決了國內的問題。」
「上京城不讓殿下回去,這個結怎麼解?」盧本安有些惱火:「耶律喜可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萬一陛下突然沒了,耶律喜控制中樞,先行坐了那位置,我們就被動了。」
「那有這麼容易?」盧建冷笑:「上京城中,皮室軍、宮分軍、頭下軍,你以為殿下沒有幫手嗎?耶律喜敢這樣做,只怕內戰立時便起,上京城裡也不是沒有明白人的。眼下耶律喜這麼做,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好能讓他立下可以比美殿下的大功。」
「蕭定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盧本安不由失笑。
「所以說,耶律喜已經亂了方寸啊!」盧建道:「那女子,你覺得如何?」
盧本安點頭道:「的確非同一般,是這世上少見的奇女子,但即便如此,我也覺得殿下太過於重視她了,有些不解。」
「知道我為什麼讓本溪送錢給那個祿合盛嗎?」
「賣好給那女子!」
「是賣好給未來的皇后!」盧建丟了生顆鹽水豆在嘴裡。
「也不見得就是皇后。」盧本安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提前投點資也無所謂。」
「王妃不久人世,知道殿下為什麼不聯姻其它家族,反而要找一個這樣的宋人女子嗎?」盧建微笑著道。
「還沒有想通。」
「因為殿下,要把大遼所有的漢人勢力捏合到一起啊!」盧建笑道:「現在大遼境內,堪戰的大遼軍隊已經不多了,即便是皮室軍又如何?本安,給你一千我盧家私軍,去戰一千皮室軍,能勝否?」
盧本安擔拳揮舞了一下,道:「斬反切菜,除非是幾個統領的親衛,那才有的打!」
盧建意味深長地道:「可皮室軍不到十萬人,漢人世家這些年來積攢下的私軍有多少?這還只是其一,其二,漢人世家手中掌握的財富是多少?其三,漢人世家有多少能治國的士子?」
「這跟那個女子有什麼關係?」盧本安不解地問道。
盧建大笑起來:「假如殿下娶一個我盧氏的女子,可行嗎?如果不可行的話,那林氏?高氏?端木?呼延?」
盧本安瞬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第三百五十三章:最好的選擇
大遼國祚已傳承數百年,作為統治階層,高高在上的契丹人,早就失去了他們祖先那種金戈鐵馬,悍勇鬥狠的銳氣。他們的意志已經被醇酒美人給消磨得支離破碎了。
就算是他們用以作為一個國家的定海神針的十萬皮室軍,其戰鬥力,也不復以前的那種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霸氣。
雖然他們仍然是這天下最強的部隊之一。
但是,已經有人敢挑戰他們了。
至於宮分軍,更加不堪,而頭下軍,早就變成了貴族們鎮壓百姓的手段了,真要他們上戰場,不拖後腿,那就阿彌托佛了。
而反觀遼地的漢人世家,這些年來,實力卻是穩步增長。
從最初他們被契丹貴族壓制,剝削,慢慢地到分庭抗禮,最後甚至迫使遼國朝廷設立了南院北院兩個機構,兩種法度並行的政治體系。
而在南京道上,漢人世家更是主導力量。
在與宋人的邊疆鬥爭之中,最初是以遼人為主,南京道上的漢人世家為輔,以此來換取遼人的信任。隨著時間的推移,爭鬥的一方慢慢地變成了南京道上的漢人,而遼人,開始了他們優哉游哉的美好生活。
一百餘年的爭鬥,南京道上的漢人世家愈戰愈強,而遼人的實力卻是急劇萎縮。
說到底,還是要靠拳頭來說話的。
遼國朝廷為什麼派了耶律俊來南京道,不就是因為當時的耶律俊在遼國的皇族之中是一個絕對的異類。
他喜好漢學,拜了漢人林景為師,漢學造詣別說是冠絕契丹人,便是許多漢人大家,在他面前也要瞠目結舌,自甘後進。
讓耶律俊來南京道,能夠使南京道上的這些漢人世家更加地認可這位遼國皇族,以免生亂。
因為此時的南京道,不僅兵強馬壯,而且是遼國的經濟中心。如果說南京道上的軍隊戰鬥力在遼國還稱不上第一的話,那財力,妥妥的第一,別的地方根本就沒法兒比。
耶律俊的到來,的確讓南京道上漢人世家服服貼貼了,但也摧生出了遼國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繼承權的問題。
在耶律俊嶄露頭角之前,耶律喜是毫無疑問的第一人選,他甚至已經成為了皮室軍的副統領,什麼時候他成為了統領,也就代表著他成為了正式的繼承人。
但耶律俊讓這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而隨著耶律俊在遼宋邊境之上連續取得一系列的大勝,甚至於迫使宋國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使得遼國取得了近百年來無以倫比的對宋大勝的美好局面之後,耶律俊在國內的繼承權之爭已經排到了耶律喜之前。
耶律俊靠得是什麼?
靠得便是遼國國內漢人世家不遺餘力的支持,不管是軍事上的,還是金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