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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的人馬?
霍槐有些茫然。
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心膽俱裂。
因為從前方來的那三十餘騎,俱都黑衣蒙面。
大天白日,蒙面持刀而來,當然不是什么正路數。
馬蹄聲響,前方來的蒙面騎兵們有一半繞過了囚車,沖向了後面來援的騎兵。另一半則徑直殺向了包圍著囚車的士兵。
低沉的殺聲在蒙面騎兵們的嘴中響起,他們高舉著手中的馬刀,身子隨著馬兒奔跑的顛簸而起伏,雙方短兵相接,馬刀入肉的聲音卟哧卟哧不停地響起。
霍槐眼睜睜地看到,黑毛帶著的援兵僅僅是在一個衝鋒之下,便只剩下了三四騎,而對方,僅僅有三四人落馬。
不但霍槐被嚇著了,帶著援兵而來的黑毛,也懵了。
他帶領的手下,俱都是江湖上的好漢,是崔昂蓄養的死士,單人格鬥能力極強,一般的人碰上他們,那就是一個死字。
但今天,他們碰上的就不是一般人。
「軍隊!」黑毛嘶喊出聲。
不但是軍隊,而且是極為精銳,殺人無算的軍隊,剛剛短兵相接之時,黑毛看到那些人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毫無感情,面對著劈砍而來的兵器,不躲不閃,反而是直直的一刀劈下。打得就是一命換一命的主意,當然,如果你稍微慢一點,那就只有你死了。
他的這些江湖手下,躲避刀槍已經是下意識的反應,但就是這樣一躲,便失了先機,躲過了第一把刀,如果躲得過連二接三的馬刀。
這不是江湖格鬥,這是軍隊的衝殺。
明白了這一點,黑毛一點兒也沒有猶豫,打馬便逃。
這樣的軍隊,天下不多。
最大的可能,便是邊軍,看他們的騎術,只怕是邊地騎兵,那可是能與遼騎對撼的存在。
崔昂殺了很多人,但仍然有很多人漏網。
黑毛沒有想到,這些人能弄到戰馬,而且居然能大搖大擺地集結了起來。
黑毛膽子再毛,也不敢與騎上戰馬的邊地騎兵對沖,那是找死。
既然打不過,當然只有逃。
至於霍槐、秦開是死是活,關他鳥事!
自己先活下來才是正經。
蒙面騎兵們圈馬而回,剛剛還在勉力抵抗的士兵們頓時一轟而散,散亂的步兵碰上了騎兵,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囚車孤零零的矗立在路邊,士兵們都逃散了。只剩下一個霍槐站在囚車之上胡亂地揮舞著一柄腰刀。
「本官是大宋御史……啊……」
為首的蒙面騎兵摧馬而上,一刀背便將呼號的霍槐給拍暈了,接著幾刀下去,囚車散了,鐵鏈斷了。
「你們是……」秦開站了起來,看著對方問道。
「荊王讓我們來救你!」蒙面騎士擺擺手:「先離開這裡再說。」
一匹馬被牽了過來,秦開翻身上馬,一眾騎士簇擁著他,迅即離開。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到了黃河之畔,一艘船早已候在哪裡,眾人棄馬登船,順流而下。
「那些馬,只怕會留下線索!」秦開指著散落在河畔的幾十匹馬,有些不解這些人棄馬的舉動。
「秦先生,無妨的。」為首的蒙面騎士舉了蒙面巾,笑道:「這些馬,是我們從一家驛站之中搶來的,此刻,他們也應當發現了。」
秦開看著對方,只覺得對方有些眼熟:「我在哪裡見過你嗎?」
「信安軍,秦敏,見過秦先生!」秦敏雙手抱拳一揖到地。
「秦敏?你還活著?」秦開大喜過望。「荊王殿下現在如何?荊王殿下既然派了你們來,是想要有所動作了嗎?早就該如此了,豈能坐以待斃!」
「秦先生,此時說來話長,我們船上慢慢說吧!」秦敏道。
船漸漸遠去。
離遇襲地點三十里處,一名來自京城的信使不耐煩地敲著驛站的大門,他要在這裡換馬,豈料都午後了,驛站居然沒有開門。
「開門,開門!」
門內傳來一陣陣異樣的響動,信使猶豫片刻,一腳踹開大門,登時便驚呆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憤怒
趙瑣斜倚在靠枕之上,看起來神情很是平靜,但熟悉他的人,卻都知道,這位的怒火已經蘊積到了一個相當觀的程度,也許只需要一點點小小的由頭,就會爆發出來。
屋子裡的大臣們一個個屏息靜氣,眼觀鼻,鼻觀心,誰都不想當那個被官家針對的倒霉蛋。
左首第一人是夏誡,下方坐著參知政事羅頌,再下頭,坐著三司使蕭禹。
右首第一人是陳規,他的旁邊坐著同簽樞密院事李光,李光的下首,則坐著楚王趙敬。
荊王趙哲現在倒霉垮台了,楚王趙敬的風頭卻是見長,雖然沒有什麼具體的職司,但一個隨朝聽政,卻又讓他什麼事都能摻合一把。
屋子的正中間,站在御史中丞崔昂。
在這間屋子裡,也應當有御史中丞的位子的,但這一回御史台把事情辦差了,龍顏大怒,這座位自然也就沒有了。
現在這個格局,倒像是三堂會審一般。
「說說吧,調查得如何了?」趙瑣的聲音似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聽起來陰森森的。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崔昂的身上。
垂首而立的崔昂,左右看了看,嘴角微微有些牽扯,看起來似乎是在笑,但仔細看,卻又像是一副苦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