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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為這些服勞役的百姓提供五文錢的補貼,是皇后蕭綽力排眾議之後的舉措。
錢花得不多,但卻為她贏得了巨大的聲譽。
中京城建設在三年多的時間裡,便初具規模,便連最頑固地反對蕭綽的契丹老牌貴族們,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蕭綽的功勞。
建城,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是一件極其浩大、困難的工程,一個不好,便會引發出許多麻煩和事端來。
但現在中京已經快要建成,絕大部分的地方已經投入了使用,這樣的事情,還沒有發生過。
以往最為人所垢病的勞役,今年也是悄無聲息。
至於那些罪犯、戰俘們的死亡,卻是沒有誰會在意的。
中京的建成,將使其成為聯結五京的核心所在,也使得大遼正式地有了一個政治中心。
耶律俊已經明確了中京將成為帝國的都城。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四海樓那磨得光可鋥人的白玉板上,映照得整個樓頂都變成了金燦燦的顏色,耶律俊負手立在樓頂,俯視著城市,感慨萬千。
每一年回來的時候,都會有著不一樣的感受。
這幾年來,所有的大遼人,都感受到了遼國自上而下的變化。
耶律俊四時捺缽,鎮壓四方,四夷賓服,不管是桀驁不馴的女真部落,還是已經有些蠢蠢欲動的勃海貴族,不管是北方大草原之上那些兇狠狡詐的半牧半匪的夷部,還是東邊一直三心二意在宋遼之間反覆橫跳的高麗,都在大遼鐵騎之下瑟瑟發抖,變得老老實實。
耶律宏德臥病多年而讓這個帝國也變得鬆散,不少人心思活躍起來的頑疾,在皮室軍兇狠的彎刀與皮鞭之下,皆化為了雲煙。
而武力,總是要由經濟基礎來支撐的。
皇后蕭綽坐鎮中京,一邊修建這座規劃中的遼國政治中心,一邊控制著遼國最為繁華的四京的政治、生產、軍事等一系列事務。
結果便是,中京基本建成,而上京道、西京道、南京道、東京道的工、農、商等百家百業愈加興旺。
以往與宋國的交易,遼國基本上都是處於一個吃虧的狀態,只有買買買,好不容易從宋國那裡掙來的銀錢,轉眼之間又以購買的形式給送了回去,但這幾年,這個形式開始慢慢地有所好轉,用蕭綽的話說,就是與宋國的貿易逆差正在漸漸地縮小不。
而蕭綽採用的一個重要的手段,就是放開了遼國與宋國的馬匹交易。
這曾經遭到了遼國南北兩院的共同反對。
與宋國禁止與遼國交易鐵器一樣,遼國也是不許交易戰馬的。
但蕭綽卻是力主放開戰馬交易。
最終,蕭綽說服了絕大部分的官員,對宋國開放了馬匹的交易。
宋國能夠對抗遼國的最大的本錢是什麼?
是步卒!
是他們用無數金錢堆積起來的重裝步兵。
但重裝步兵能擊敗遼騎,卻無法毀滅遼騎。
這便造成了大宋即便打了勝仗,也無法獲得太多的戰果。
因為遼騎被擊散之後,能夠迅速地逃逸然後再重新集結。
所以,宋國上上下上都認為,大宋無法擊敗遼人,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騎兵,遼國禁止與大宋交易戰馬,最大的原因便在此。
蕭綽開放戰馬交易,讓宋國上上下下欣喜若狂。
可是,騎兵當真是這麼容易形成的嗎?
遼國騎兵之所以強,是因為他們中的絕大部分,自小便會騎馬,有的甚至會騎馬便會走路要更早一些。
培養一支合格的騎兵,不是短短一兩年便能成功的事情,這是需要一代人的努力,才能小有成果。
蕭綽以極高的價格,賣給宋國戰馬,通過戰馬交易,賺得盆滿缽滿。
而宋國的軍費,則在購買了大量的戰馬之後,顯得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軍費不夠了,那便只能壓縮步兵的軍餉,裝備。
這便造成了一個極大的問題。
那就是新組建的騎兵還沒有形成足夠的戰鬥力,而以往的扛把子重裝步卒的戰鬥力,卻是呈直線下滑。
而遼國,一向是兩條腿走路。
契丹人以騎兵為主,漢人世家則以步卒為重。
以前兩家不能通力合作,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戰場之上誰要是稍微起個歹心,立時便能讓另外一部分遭到毀滅性打擊,但現在在蕭綽的調停之下,兩邊卻是前所未有的團結了起來。
蕭綽的手段,一直便是甜棗和大棒同時下來。
給的好處足夠,但收拾起人也,也是毫不手軟,不管你是有什麼背景,什麼來歷,撞到了她的手裡,那便是死路一條。
「陛下,中京城真要成形,接下來還需要在周邊數十里範圍之內,移居足夠數量的農戶。」指著遠處的莊稼,蕭綽道:「計劃要移足三十萬戶,區域也已經劃分妥當了,第一批,馬上就要進來了。」
「是這一次從拒馬河南岸帶回來的?」耶律俊微笑著道。
宋遼談判,為了聯合進攻西軍蕭定,遼國做出了重大讓步,將數年之前占領的拒馬河南岸上百里疆域的土地全部還給了宋國。
但宋國恐怕沒有想到,他們得到的,當真便是只有土地。
土地之上的百姓,被遼人強行搬遷了。
其中一部分的搬遷地點,便是移居到中京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