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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將整個河北路的軍事指揮權拱手相讓了,這對於張超來說,自然是大好事一件。在來的路上,他正在害怕夏誡想與他爭指揮權了。
夏誡現在是河北路安撫使,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哪怕自己是奉詔而來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要是這位在河北窩了太久的新任安撫使也想染指軍事的話,自己還真不好辦。
現在好了,自己可以放手施為了,有這夏誡這尊大神撐腰,自己在河北路上說得話,就不會被打半點折扣了。
這是擊敗遼人的最基本的要求啊!
只要將帥同心,接下來的仗就好打了。
別看河北現在看起來一團糟,其實整個軍事實力,並沒有遭受到致命的打擊,基本盤面也還在。在夏誡從崔昂手中接手了安撫使一職之後,他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集結河北路上所有的兵馬向著大名府匯集。
看起來是這位新安撫使膽小怕事,要集結重兵來保護自己,但卻是有效地保存了河北路上的實力,早先崔昂的盲目自信,使得河北路上的各路軍隊,基本上處於一個各自為戰的情況之下,碰上了蓄謀已久的遼人,焉有不敗之理?
現在看起來河北路上兵敗如山倒,大片國土面積淪喪,但各路兵馬,卻都保存了下來,匯集到了大名府之後,重新武裝,重振士氣,然後發動反攻,這才是正理。
夏誡雖然自稱不懂軍事,但這個人在戰略層面之上,絕對是不差的,他所說的不懂軍事,只不過是在具體的軍務之上以及臨場的指揮之上。
有了他先前所做的這些工作,張超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而河北各路軍馬,有了張超這位太尉來作為定海神針,也就不會再軍心渙散了。
「進城的時候,看到了城牆之上懸掛的頭顱!」張超斟酌著道:「某以為,還是取下吧!秦寬也好,鄭裕也罷,都是宿將,在河北路上也是有名頭的,掛在哪裡,讓來到大名府的各路官兵看到了,只怕不是震懾而是有唇亡齒寒之感。更何況,我聽說秦寬的兒子秦敏更是戰死在白溝驛……」
夏誡聞言,笑道:「太尉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早先我不是顧忌著崔樞密的臉面嗎?你說說,我剛剛從他手裡接過安撫使之職,便將秦寬這些人的頭顱撤下來,這豈不是擺明著要替他們翻案嗎?那崔樞密只怕不會與我干休!來人,傳令下去,將秦寬等的頭顱取下來,還給他們的家人!」
張超愕然半晌,而侍立在張超身後的張誠更是咽了一口唾沫。
被夏誡坑了一把!張超心中暗自叫苦,不過現在嘛,也由不得他後悔了。這事兒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是崔昂肯定會記恨於他,以後說不定就要生出事端來。好處嘛,就是下頭兵將知道是因為自己,秦寬等人能夠免了這樣的屈辱,對於收攏軍心也是有好處的。
兩相一比較,崔昂的記恨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信安軍、安肅軍、廣信軍還有保定軍這都是邊軍勁旅!」張超道:「雖然吃了大敗仗,但總還有不少人倖存下來吧?」
「太尉還想用他們?」夏誡卻是連連搖頭,心知張超既然給了這些人一個大人情,便想把這些人都收起來作為己用。「我勸太尉別作此想了。」
「這是為何?」
張超眯起了眼睛,他帶來的人並不多,而且自己的這些家將跟自己一樣,也是多年未上戰場了,這些人如果能收攏起來,便是一股強悍的力量。
他是見識過廣銳軍蕭定的那些手下的,信安軍這四支邊軍,縱然比不上廣銳軍,但就算差上一個檔次,也絕對比一般的人要強啊!
「太尉!」夏誡壓低了聲音,道:「這四支軍隊殘存下來的軍官,已經被崔特使給一網打盡了。現在這些人已經被作為證據或者證人押送京城了!這四支軍隊倒的確琮有數百人逃了回來,但現在,我卻是不敢用了。只是將他們拘押著。」
張超心中一跳:「證人?證據?」
「太尉自京中來,難不成就沒有聽說過什麼嗎?」夏誡道。
張超恍然明白過來,心中悚然一驚。崔昂現在正在扯某一位下水,而這些邊軍正是那一位的嫡系下屬,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將這些人全都給收攏了起來,只怕到時候會有許多的關礙,雖然自己倒不見得就怕了,但有些麻煩,自然是有不如無。有了這一切,那些人再勇猛,也是不能用了。
「多謝夏公提醒,這事兒,是我孟浪了!」他拱手道。「但拘押著也不是事兒,久了,只怕會生亂子!」
「我也正頭痛著。」夏誡道:「沒有人敢要他們,接下來我準備給他們一些遣散費,就此解散,這些人沒了軍官,也就沒有了領頭的,倒也鬧不起來。」
「也只能這樣了,可惜了一些好漢!」張超嘆道。
「太尉來了,以後這樣的好漢只怕要多如天上的繁星,倒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太尉,河北路的安危,就拜託你了!」夏誡笑著端起了茶碗,輕輕地喝了一口。
「有安撫使替某撐腰,張某有信心打得那不可一世的耶律俊滿頭是包!」張超笑著站起來,這一次的會面,比他想像的還要好一些。夏誡,果然是一個八面玲瓏而且心思細膩的老大人,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的長處和短處,與這樣的上司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他不嫉妒下屬立功,也不怕下屬嶄露頭角,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