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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首輔輔輔要見見見我?」
楊萬富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這什麼毛病啊?」
「緊緊緊張!」
「首輔很和氣的,向來沒有架子,你緊張個啥?」楊萬富帶著張任沿著公廊大步向前。
你自然是這樣覺得的,但我可沒有這樣覺得!
張任在心裡腹緋著這位兵部的實權人物。
楊萬富可是首輔的頭號心腹打手呢!跟著首輔十幾年了,自然會覺得首輔沒架子,挺和氣。
可真是這樣嗎?
想想劉明義,司軍超這些曾經的當朝大員們絕對不是這麼想的。還有那些被首輔整治得慘兮兮的江南大戶們,也絕對不是這麼想的。
即便是自己家,也因為首輔出台的一系列政策,而變得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自己的爹可是從江南富庶之地去了窮山惡水之處當縣令呢!
胡思亂想之中,張任終於看到了那位讓無數人咒罵,卻也讓無數人衷心崇拜、擁護的大宋年輕的首輔。
三十出頭的年紀擔任大宋首輔,這份成就,已經是前無故人,後無來者呢!
而且這個首輔現在還大權獨攬,說一不二,是真真正正的權臣。
更為重要的是,就張任在軍中的感受,越是底層的士兵,對於這位首輔就越是崇拜,特別是那些來自西南的士兵們。
而這些擁護,則是眼前這位年輕的權臣立於不敗之地的根基。
嘴巴再厲,也沒有刀子利。
這一點,眼在張任是深有體會的。
「白羽軍第七營十一隊隊將張任,見過首輔!」不等楊萬富說話,張任已是上前一步,叉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正在批閱奏報的蕭誠抬起頭看著對方,眼前也是一亮。
話說張任還是很有一些賣相的,八尺五的身材,放在眼前,足足一米九,比蕭誠還要高出少許,而那種經過戰場磨礪而出的堅毅再加上久讀詩書而形成的儒雅匯合在了一起,便形成了其獨特的氣質。
「我記得他應當是統率一營兵馬的正將了吧?」蕭誠笑看著楊萬富。
楊萬富點頭,「是,白羽軍第七營正將周全已升任統制,張任遞補營將一職。這傢伙有些緊張,大概是忘了他已經拿到任命狀了。」
「出生入死的勇士,見到我也會緊張?」蕭誠大笑起來。
張任抬頭,有些尷尬地一笑,似乎,首輔當真很和氣。
「張任,這一次大戰,戰線綿延上千里,參與部隊和民夫加起來幾十萬,立下戰場的更是數不數數,其中不乏有更勝於你的,可你知道,我為什麼只見你一人嗎?」看著張任,蕭誠微笑著問道。
似乎是質問,也似乎是考究。
張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路上,他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
即便自己立下了功勞,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營將,而像自己這樣身份的,在軍中可謂是車載斗量,而這些天在武學之中,他也聽到了許多功勞勝過自己的戰例、將領。
那自己為什麼便成為了被首輔特別關注的人呢?
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自己的身份。
江南舊人,官宦世家,早先的紈絝子弟等等。
現在的江寧朝廷並非鐵板一塊,反而是勾心鬥角的甚是厲害,而現在,以首輔為首的北伐派將以綏靖偏居一隅的江南派給壓制住了,但也僅僅是壓制住了而已。
而首輔,似乎是在想辦法來彌合兩派之間的裂隙。
想要做到這些,自然是需要一個媒介的。
應當,自己就是那個被特別選中的那一個了。
聽著張任小心翼翼的回答,蕭誠大笑著對楊萬富說:「怎麼樣,我就說像他這樣的讀書人,必然是能猜到我的心意的,是不是?」
「讀書人,就是七竅玲瓏,心眼子多!」楊萬富道。
「我可也是讀書人!」蕭誠笑罵了楊萬富一句:「你這可也是連我也罵了。」
「這可不是罵,這是贊!」楊萬富道:「沒有這些心眼兒子,怎麼能駕馭這紛亂的時局。首輔,我現在每天都覺得自己的頭大!」
蕭誠搖搖頭,道:「張任,你說得不錯,正是因為你的身份,要不然,你的官兒,可不會升得如此之快,你能被簡拔而起,一是因為你的確乾的不錯,二來是因為你特別的身份,朝廷要向所有人證明,江南之中,也出好漢,同時也要向更多的人證明,我們對於南人,沒有半分的猜忌與不信任,只要你做出成績,便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這一點,末將看到了!」張任道。
蕭誠哈哈一笑:「你的事跡,馬上會在江寧傳開來,有說書人會講,也有戲班子會編成戲來演的,你不會介意我把你當成人樣子嗎?」
我介意便能改變你的決定嗎?
張任只能苦笑著搖頭:「這是屬下的榮幸!」
「成了人樣子,你也就成了那耀眼的一顆明珠,以後看著你的人會更多。」蕭誠道:「這樣的你,升官的速度會更快,當然,要是你幹了什麼壞事,敗露的可能也就越大了。這是利劍的兩面性,你接受了好的,同時也就得接受壞的。」
「屬下明白!一個將軍的耀眼,應當而且只會屬於戰場!」張任大聲道。
「好,這就是我所需要的!」蕭誠滿意地道。「當初與你一起被送到前線去的身份相仿的那一批人,出來的,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