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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這蕭家三娘子,也是叛賊的家眷呢!
陝西路還在遭受著西軍的肆虐呢!
可讓所有人都傻眼兒的是,羅頌前腳剛回家,官家的口諭後腳就跟了過去,對羅相公是大加撫慰,甚至還將羅頌的幼子羅綱的蔭官一口氣升了三級。
當官果然要當得夠大啊!
這要是換個人,還不得被貶到嶺南去監酒稅啊!
眾人感嘆不已,卻又因為這件事充滿了無限的幹勁兒。
羅夫人走進了書房,說起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與羅頌在鬧彆扭。以前的蕭旖是一個難得的好媳婦兒,自家兒子從人才上來講,的確是高攀了人家。但自從蕭家出事,這事兒就大不一樣了。羅夫人恨不得馬上就退婚了才好,但羅頌卻一次又一次地向官家討要蕭旖,這要是官家一發昏,當真把那女子發還給了羅頌,進了羅家的門,成了羅綱的媳婦兒,羅綱的前程也就盡毀了,這輩子,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可她關起門來與羅頌鬧了幾次,都絲毫沒有改變羅頌的決定。
現在,那孩子竟然死了。
羅夫人先是一陣輕鬆,緊接著卻又是一陣子難過。
「那孩子……」她看著丈夫。
羅頌沒有回頭看她,而是說:「逝者已矣,不必再提了。」
「你回頭去看看兒子,自從消息傳來,他就不吃不喝的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誰叫也不開門,這樣下去,豈不是壞了身子!」羅夫人道。
「男子漢大丈夫,如果連一個情關也勘不破,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不必理他,過上幾天,自然也就好了。」羅頌冷然道上。
看著羅頌冷峻之極的臉龐,羅夫人慾言又止,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許勿言踉踉蹌蹌地一路回到了蕭宅之外,不知是朝廷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思,這幢宅子,除了被摘下了匾額之外,其它竟然一如以往,既沒有被抄沒,也沒有被官府的封條封上。
看著那朱紅色的大門,許勿言老淚縱橫。
他走上了高高的台階,輕輕一推,大門應聲而開。
房屋依舊,人卻不在。
他剛剛被從大牢里放了出來。
昔日偌大的熱鬧的蕭宅,此刻除了他,竟然是再也沒有一個人了。
該走的都走了,能走的,也都走了。
可他不會走。
就算是死,他也只會死在這裡,然後由人把他的屍體從這裡抬出去。
只要還活著,他就要在這裡等著,等著大郎,或者二郎回來,再一次光明正大地推開那扇朱紅色的大門。
他一路走到了蕭宅後方的祠堂,那裡供奉著蕭家的祖先。
許勿言老淚縱橫地將三塊新做的靈牌,放在了那供桌的上方。
那是蕭禹,韓大娘子以及蕭旖三人的靈位。
雞叫頭遍的時候,南熏門便被打開了,無數早就等候在那裡準備出城的人說笑著向著城外走去。在擁擠的人群之中,有一個背著包裹的年輕人牽著一匹馬隨著人流走了出來。
離城數步,他回過身來,再看了一眼高大的汴梁城牆,雙手抱拳,一揖到地:「爹,娘,保重身體呀,兒子走了!」
他叫羅綱!
他準備去南方,去黔州,去找蕭誠蕭崇文。
他從來都不相信蕭崇文失蹤了或者是死了,那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就此低頭服輸,向命運低頭呢?
他一定在悶不作聲謀劃著名什麼大事。
三娘子都沒有了,還考什麼進士,要什麼前途!這該死的汴梁城,過去覺得它是人間樂土,現在卻只是覺得它讓人窒息無法呼吸。
第三百三十六章:這事兒我去辦
馬蹄得得,一行徑直往北。
寬闊的馬車內,耶律俊盤膝而坐,正與對面一女子娓娓而談,說得卻是大遼如今的政治格局以及一些綜錯複雜的勢力關係。
遼國地域之廣闊,遠勝宋國,但其統治的中心,卻無外乎五京。
耶律俊所領的南京道,便是大遼的經濟中心。
幽燕十六州歷來便是經濟發達的農耕地區,過往,曾經是中原王朝的一道屏障,被遼國拿到之後,自然是要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之中。而且此地,更是宋遼之間貿易的節點,宋遼之間幾乎所有的貿易以及其它的交易,都是在這裡進行,遼國一半的銀錢收入都是來自南京道,誰掌控了南京道,其實就是握住了遼國的錢袋子。
南京道多漢人,以農耕為主,為了更好地掌握這片富庶而且對遼國至關重要的地區,遼國在這裡設立了南院,以便更好地管理這片區域。
耶律俊能成為南京道總督,總理南京道上下所有事務,自然也是經過了一番政治博弈才能到手。彼時的耶律俊在遼國皇室之中,是以博學多才,深悉漢學而聞名,這是他掌握南京道的一個重要的資本。
因為在南京道上,漢人的勢力,委實是太過於強大。
彼時的耶律俊,在遼國皇帝這個位置的爭奪之上,還遠遠落後於上京道總督耶律喜。
直到耶律俊策劃數年,一舉擊破宋國花費近十年功夫,無數銀錢修建的河北防線。
宋國河北邊軍被一掃而空,遼軍長驅直入。
而這一次的談判,更是不費一兵一卒,便把疆域往宋國境內推進了上百里。
要知道耶律俊這一次拿下的地方,可不是北邊、西邊那些荒涼的百里無人煙的地方,而是土地肥沃、人口稠密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