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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勿言笑道:「二郎做事,總是謀定而後動,蕭氏有二郎,當可無虞!」
蕭誠卻是嘆道:「許爺爺高抬我了,放在朝廷層面之上,我這樣的人,又何嘗不是跟孫拐子是一樣的小蝦米,國家機器面前,個人跳得再歡,也只不過是徒惹人笑罷了。」
「只要給二郎時間,我相信,二郎一定會成長為頂天立地的人物。」許勿言正色道。
「這我倒是不敢妄自菲薄,只要給我足夠的成長時間,我一定會站到這個時代的巔峰之上。」蕭誠傲然道。「許爺爺,那孫拐子現在不是有些桀驁了嗎?那我就先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您哪邊,還多準備一點兒人手再摻進去,慢慢地將這個傢伙架空。」
「行。」許勿言想了想,道:「少爺何不讓魏三去?正好可以磨練磨練他?」
蕭誠搖頭道:「魏武是戰陣上的功夫,性子也不適合走這條道,我期待著有朝一日他能重踏戰場大放異彩呢!下九流那些混濁的地方,可不能讓他沾染了。」
「想不到二郎對他期待如許之高,難怪您還逼著讓魏三識字,讀兵書,每天還要寫讀書心得呢!」
蕭誠笑道:「但願我的付出,能有回報,說實話,看魏三寫的讀書心得,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兩人都是大笑了起來。
第八章:蕭家三娘子
笑聲驅散了書房之中原本的陰霾。
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要過,需要對未來作一些籌劃和安排,但如果就此便怕得什麼事兒也不做了,整日價里憂心忡忡,顯然也不是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情。
或者事情會向著蕭禹所希望的那樣發生呢?
已屆天命的官家,突然之間便想名垂青史,立二大王為東宮,然後集全國之力,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振頓起軍備,從而發動北伐之戰呢?
如果是這樣,那蕭家不但會高枕無憂,甚至可以再更進一步封候封公了。
房門吱呀一聲輕響,屋內兩人同時側身,便看見一張精緻的臉龐從半開的門裡露了出來。
「二哥哥!」小姑娘笑吟吟地推開了門,走了進來。
今年已經十二歲的方旖,繼承了母親姣好的面容,小小年紀,已經可以看出將來必然會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許勿言趕緊站了起來,微微欠身道:「小娘子過來了?」
方旖嗯了一聲:「嬢嬢讓我過來看看二哥哥回來了沒有,如果回來了,就去後頭吃飯。」
許勿言聽了,轉身便向蕭誠拱了拱手:「二郎,哪老奴就先下去了。」
蕭誠站了起來點頭道:「那幾件事,許爺爺還請抓緊一點時間。」
「二郎放心,下去之後我便會安排的。」
向著屋內兩人點了點頭,許勿言轉身離開了書房。
房門一關上,剛剛還一本正經的蕭旖的眉眼兒,頓時便活躍了起來,盯著蕭誠,伸出一隻手來:「二哥哥,你給我找的書呢?」
看著這個小妹妹,蕭誠搖了搖頭,走到一邊的書架之上,從最底層的角落裡,鼓搗了一會兒,這才拿出一本有些殘舊的書來,遞給了蕭旖。
「喏,這一回,還是只找到了一個殘本,這樣的書,很難找到完好的了。」
蕭誠遞給蕭旖的,竟然是一本外頭很難找到的《竹書紀年》。這樣的一本史書,因為裡頭記載的很多東西,與世人的認知有著極大的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從統治者的角度來看,這樣的記載,甚至能威脅到他們統治的正當性,所以,一向是在禁書之列。
經年累月下來,想要找到這本書,已經是極難的事情了。
看著蕭旖一拿到手,便急不可待地打開了書頁,蕭誠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一把將書搶了過來,扣在書案之上,在蕭旖不滿的眼光之中,他攤了攤手問道:「小妹,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又出身金貴,怎麼就喜歡看這樣的書呢?」
蕭旖哼了一聲,坐到了書案之後的大椅子之上,將兩隻腳也拿了起來盤在身下,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蕭誠:「二哥哥,難不成你也認為我就只配看看女誡,女容,女德嗎?或者就是覺得我們女子,就只能整日價在房裡裁衣刺繡?」
蕭誠乾咳了一聲,看著嘟著小嘴的小妹,苦笑著道:「要是二哥哥真這樣認為,還會想法設法地為你去找這些書嗎?只是二哥哥覺得你在這上面花的時間太多了。」
蕭誠的這位妹妹,在他看來,卻也是一個不尋常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她開始喜歡上了史書,家裡所珍藏的那些書,短短的時間內便被她看完了,然後便纏著蕭誠給她找同樣種類的書籍。
關鍵這位小妹妹不是看看就算了,居然還能舉一反三,從這些很枯燥的史書之中總結出一條又一條的道理來與蕭誠探討,有時候觀點之新穎和激進,便是蕭誠也覺得瞠目結舌。
如果蕭旖是一個男子,那可算是天賦異稟,但偏生她卻是一個女兒身,這便讓蕭誠覺得長時間這樣下去,對蕭旖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以父為綱,以夫為綱,女子終究還是圍繞著家庭在轉,一個女兒家,眼界太開闊了,懂得太多了,對她的未來而言,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或者會讓她感到痛苦,困惑,不甘。當一個人胸懷天下而又只能困在方寸之間無能為力的時候,那對其本身而言,只怕就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