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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很多人耶律俊不方便動手,便是由蕭綽來完成的。
最有名的,便是蕭綽在清除一勛貴元老之時,對方在被耶律敏等人攻破宅院,擒到蕭綽面前之時悲憤質問有何罪之時,蕭綽只說了四個字:你擋路了。
那名勛貴頓時無話話可說,引頸受戮。
林平現在就擋了蕭綽的路了。
以蕭綽眼下的權勢,甚至都不會說這四個字就可以殺掉他了。
林平不清楚為什麼蕭綽還沒有對付他,或者是因為絕對的自信,或者是因為想要羞辱他?
不管如何,林平都想要拖到完顏八哥、耶律洪真他們回來再說。
所以,他一直老老實實的蜷縮在自己的家裡稱病不出。
但躲,終究還是躲不過去的。
以為自己會理直氣壯,氣宇軒昂地出現在蕭綽面前的林平,這個時候,還是膽怯了,這讓他有些羞愧,甚至於是惱怒。
他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官袍,然後在引路太監的帶領之下,一路向前。
蕭綽並不在殿中,而是坐在最高處的那片完全有黑色的石頭鋪就的平台之上。
這裡,可以一覽無餘整個皇城與外城,而最顯現的,莫過於便是正對著這裡的承天門以前承天大道。
想著剛剛自己的怯態,必然已經落在了蕭綽的眼中,林平便又是一陣羞惱。
「見過娘娘!」他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禮。
雖然還沒有撕破臉,但兩人的敵對,不僅自己明白,整個天下也都明白。
「大王請坐!」蕭綽沒有回頭,依然坐在那裡,兩手扶在椅背之上,凝望著下方。
林平也沒有絲毫客氣,逕自上前,坐在了與蕭綽只有一桌之隔的另一張椅子上。
「不知娘娘召臣見宮,有何吩咐?」林平問道。
蕭綽轉過頭來,看向林平,林平毫不示弱,直接看了回去。
「的確有一件事,想要聽聽你的意見!」蕭綽嘴角向上扯了一扯,似乎是在笑。
「公事,還是私事?」
「我們之間,還有私事?」
蕭綽的反問,讓林平一滯,旋即苦笑道:「我只是沒有想到,娘娘居然還有公事問我!」
「你此刻仍然是大遼的南院大王。」蕭綽道:「這些天你稱病不朝,不理公務,也不知多少事情因此而懈怠了,沒辦法,只能請你進宮了。」
「人吃五穀雜糧,總有生病的時候!」林平反駁道。
「看起來氣色並不錯。」
「那是這些天臣養得好,而且太醫的水平的確不錯!」
「既然病好了,那就要做事了!」蕭綽揮了揮手,一邊候著的太監立時便將一卷公文遞到了林平的手中。
「這是什麼?」
蕭綽身體微微後靠,道:「這一次的叛亂,委實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耶律喜也就不去說他了,烏古敵烈統軍司一向恭順,看來只是表面現象,他們早就有所準備了,不過也好,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北面的問題解決掉。」
說到正事之上,林平的腦袋也終於回歸到了一個正常的水平之上。
「北方部落眾多,桀驁不馴,這些年來,一直由烏古敵烈統軍司來鎮壓,現在他們這一謀反,讓這塊區域只怕要更亂了。」
「亂一些好!」蕭綽卻是輕笑了起來:「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烏古敵烈統軍司的權力太大,實力也太強,長期放任,很有可能會出事。要是他們出了一個英明的領袖,必然會成為我大遼的心腹大患。這一次好了,正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怎麼解決?」林平眉毛一掀,蕭綽所說的問題,便是他爹林景,以前也不是沒有提到過,其實不僅僅是北方的敵人,包括東邊的女真人,林景都覺得頗有隱患。
「你先看看吧!」蕭綽用手指摁著太陽穴輕輕地揉動,「知道烏古敵烈統軍司謀反,我便一直在謀劃這件事情,只是有些地方上不太清楚,所以請你過來一起參詳參詳。」
林平深深地看了蕭綽一眼,不再說話,低頭去看手裡厚厚的卷宗,越看,越是震驚。
這是一份平滅烏古敵烈統軍司之後,對於北方,包括上京道大部分區域以及更北方那些類似於趙宋的羈縻部落、區域的勢力劃分圖。
蕭綽把他們各自的區域,切割得極其零亂,互相之間,穿任交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地方甚至還切割了一些大部落的利益分給了小部落。便是烏古部、敵烈部這一次雖然逃不過被收拾掉大部分實力的命運,但蕭綽卻偏偏還保留他們的族裔傳承,只是他們離開了傳統的自家勢力範圍,被一頭丟進了阻卜部的傳統範圍之內。
「你對各部之間的糾葛比我更要清楚,你看看,這裡頭還有什麼疏漏,那裡需要改正!」蕭綽道。
「皇后,如果這份區域分割圖被以大遼朝廷的名義發放下去,就會是一份極具效力的正式文收,大遼的玉璽一旦蓋上去,這廣大的區域,從此以後,必然會戰亂不息,各部落之間將永無寧日。」林平震驚地道。
「對呀,就是要如此!」蕭綽看著林平,「你為什麼很驚訝?難道你看不出來,接下來的十年甚至於二十年,我們的重點,是在南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