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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仍然還睡眼惺忪的蕭靖被母親掐了一把,一個激凌之下似乎也反應了過來,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兒子蕭靖,送大人出征,祝大人馬到功成,凱旋歸來。」
奶聲奶氣的聲音惹得蕭定哈哈大笑:「好,好,你老子一定凱旋歸來,你就在屋裡頭等著吧!」
收回在妻兒身上的目光,看向蕭騰:「二弟,蕭家有你,我很放心,所以今日我可以心無旁騖地去打這一仗。小三,聽大人嬢嬢的話。」
丟下這幾句話,也不再等蕭誠等人作聲,翻身上了用於騎乘的馬。
隨著蕭定上馬,十名親衛也齊唰唰地翻身上馬。
「走了!」瀟灑地衝著家人揮了揮手,兩腿一夾馬腹,便向外行去。而作戰的馬匹,也不需要人牽著,習慣性地跟在各自的主人身邊,並排遠去。
「大嫂,三娘,還有靖兒,你們跟著我去佛堂,去求菩薩保佑我定兒一定凱旋歸來。」蕭韓氏此時卻又顯得極其堅強了,「二郎,你陪著你父親去瓊林苑,許叔,家裡其他事情,你照應著吧!」
「是!」蕭誠與許勿言都是躬身應是。
蕭韓氏派了蕭誠跟著蕭禹去,只怕也是擔心自家兒子萬一有個什麼不測,蕭禹就在現場,受了刺激,因而讓蕭誠去照應,不得不說,考慮得很是周全。
蕭誠本來是不夠資格進瓊林苑去看這場比試的,不過充作自己父親的隨從,卻是無礙。想來今天,必然有不少像自己一樣的人,跟著自家長者去看這一場廝殺。
對於這些人來說,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
蕭誠陪著蕭禹抵達瓊林苑的時候,卻是已經到晚了。臨時搭起來的看台之上,身在汴梁的七品以上官員,已經將兩側坐得密密麻麻,看到蕭禹拾級而上,一個個將目光齊唰唰地投了過來。
眼光之中,卻是不無憐憫之色。
在這些人看來,今日的蕭定自然是有死無生。
而殘酷的是,蕭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步一步地踏上黃泉路而無法阻止。
誰讓你的兒子狂妄呢!
你蕭家今年風生水起,鮮花著錦,這一下一個跟頭,卻是要跌得狠了。
蕭定如果穩穩噹噹地一步一步走下來,將來御前橫班之位,太尉之職,只怕是手到擒來,而現在這一切都要化為泡影,只怕任蕭禹再沉穩,也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吧!
這兩年,蕭家在汴梁,的確招人忌恨。
一個兒子戰功赫赫,一個兒子被譽為讀書種子,今年蕭禹更是一躍而成了大宋計相。
希望看著他跌跟頭的人不知凡凡呢!
蕭禹沒有任何表情地先走到了羅素等人跟前,抱拳道:「見過相公。」
羅素還禮:「承志啊,說不定還有轉機的。」
蕭禹笑了笑,「多謝相公掛心了。」
轉頭又與陳規等人見了禮,陳規,羅頌等人與蕭禹私人關係都不錯,羅頌如今更是蕭禹的兒女親家,此時卻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是嘆一口氣而已。
張超今天卻是全身披掛,頂盔帶甲,看到蕭禹,道:「蕭公,職責所在。」
蕭禹笑道:「都是為國計,太尉可不要把蕭某人看得小了。」
「某家自然知道。」張超道:「如果長卿今日有何不測,某家自去蕭府負荊請罪。」
蕭禹搖頭道:「一切都是命數,太尉大度,蕭某人卻是擔戴不起,不過今日若小兒獲勝,一定讓他去太尉府上叩頭請罪!」
張超點了點頭,也不再言語。
兩人心中都明白,即便雙方都知道這內里原委,但這一場事之後,兩家是怎麼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談笑風生了。
「陛下駕到!」隨著一聲尖厲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齊唰唰地站了起來,轉身向著看台後方的一道軟帘子,躬身等著大宋官家趙瑣的到來。
而台下,一排排的御前班直,也依次入場,竟然連大盾都帶了上來。
畢竟今日是馬軍決戰,萬一有一支什麼冷箭射了上來,不說射到了官家,只要射壞了這台上的任何一人,也都是大事情了。
「罷了,都平身吧!」趙瑣擺了擺手,逕自走到最中間的位置之上,坐了下來,看向了下方校場的兩側。
兩撥人馬,涇渭分明。
一幫只有零丁的十一人,一邊卻足足有百人之數,再加上百匹戰馬,委實很是雄壯。
此刻,龍衛軍早已披掛停當,騎在馬上雄糾糾氣昂昂。
而在另一側,蕭定和他的十名親衛,雖然已經披上了盔甲,卻還在慢條斯理地給他們的戰馬扎著肚帶,餵著黃豆或者清水。
趙瑣從這些人的臉上,竟然沒有看到絲毫的緊張。
不不不,應當是沒有看到絲毫的情緒。
沒有興奮,沒有畏懼。
似乎他們馬上要進行的不是一場事關生死的廝殺,而是一場金明池畔的表演賽而已。
「敬兒,你說如何?」趙瑣略微側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大兒子楚王趙敬。
趙敬看蕭定自然是怎麼看都不順眼的。
這個傢伙,可是自己弟弟趙哲的心腹悍將,要不是這個傢伙,老二在邊疆,能一次又一次地傳回捷報嗎?要不是這個傢伙,能讓父王動了心想要北伐遼國嗎?
虧得這傢伙犯了渾,居然想要挑戰上四軍的地位?還以十敵百!哈哈哈,今日血濺校場,死得好,死得好。他可是透過人向這支龍衛騎兵傳了話,只要弄死了蕭定,人人都會有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