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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看完文書,李防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儲祥倒也罷了,這人囂張跋扈,仗著是地頭蛇,又與王文正的關係便胡作非為,被拿下是遲早的事情,但這宋嘉就太不尋常了,據下官所知,此人是馬知州的心腹嫡系啊!」陳群百思不得其解,「馬知州,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宋嘉被人拿下呢?這是明擺著的要與他不利啊!」
李防嘿嘿笑了幾聲:「子功,這有什麼不理解的,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黔州剛去的這位十八歲的簽判了不得啊,在與馬亮的鬥爭之中,他已經獲得了全面的勝利,馬亮輸了,輸得很徹底!」
陳群怔忡了一會兒,才道:「雖然下官也知道這蕭崇文非同凡響,但這才多久時間?他才來黔州幾天啊?而馬亮在黔州經營了多少年?怎麼就會輸得這麼慘呢?」
「瞧瞧這幾位馬上要登場的這幾個人你就知道了!」李防道:「楊泉,播州楊氏子弟,田易,思州田氏子弟,一個就任黔州司戶參軍,一個就任黔州司理參軍。這蕭崇文與這兩家勾結到了一起,以有心算無心,馬亮豈有不敗之理?」
「馬亮太糊塗了。」陳群有些惱火:「李公,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地方,所以我不得不來尋你。田氏也好,楊氏也好,他們這是要把手伸出思州、播州啊!他們的勢力已經夠大了,再讓他們把手伸出來,以後豈不是更難相制!這蕭崇文不知深淺,引狼入室,簡直是糊塗之極!李公,這份文書,我會駁回去。」
李防笑道:「駁回了這兩個人選,你準備指派兩個人過去嗎」
「我正是這樣想的!」陳群道。
李防搖頭道:「你信不信,沒有人敢去。就算有人頭鐵敢去,他也有可能活不長。」
「蕭崇文到底是出身名門,這樣的事情,他也敢做?」陳群不大相信。
「他不會做,但不代表田家楊家不敢做!」李防道:「好不容易伸出手來,你想他們再縮回去怎麼可能呢?而且,就算你派去的人不會有事,他們也只會被架起來,什麼事情也做不成。就像現在的馬亮一般,估計以後就是一個人形圖章,泥塑菩薩罷了。」
「李公,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田楊二家再擴大勢力了!這些年來,您費了多大勁,才把他們困在了思州播州!」
「他們真會抓時機!」李防微笑道:「與蕭崇文一拍即合,不過呢,蕭崇文那人也不是好相與的,看他在西北的那些手段,田家和楊家最後能不能占著便宜還兩說呢!」
「終歸只有十八歲!」陳群嘆道。
「橫山之中那些死在他手裡的党項人一定不會覺得他年輕,現在被蕭定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李續不會這樣想。」李防道:「當初蕭崇文到我這裡來的時候,我跟他說,我需要平靜。現在他也算是做到了,不聲不響地便攫取了黔州的大權,這是他的本事。」
「只怕他接下來還要折騰的!」陳群道。
「他只要在我的容忍範圍之內折騰,也無所謂!」李防笑了起來。
「李公,我怕這小子在黔州動刀兵啊!現在獨山那邊,還沒有平靜下來呢!」
李防出了一會兒子神,才道:「子功,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獨山那些人,只怕跟蕭崇文脫不了干係。現在已經證實了,那伙子人裡頭,有相當一部分,出自蕭氏門牆。」
陳群大吃一驚:「蕭崇文人還沒有來,其實就已經下手了?」
「他早就下手了。」李防點頭道:「所以現在,他根本就無法收手。你去見他一面吧,告訴他,不管他在黔州做什麼,我要的是,仍然是平靜。他要是鬧出民亂來,那我可不會認他是誰誰的兒子,照樣要拿他來平息百姓的怒火的。」
「是!」
「這份文書,用印,批准了!」李防將文書遞給了陳群。
陳群站了起來,躬身道:「下官明白了,明日我便親自去一趟黔州,順便也看看那馬亮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
「只怕你見不到馬亮!」李防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
陳群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啪的一聲輕響,上好的銀炭炸開,一蓬火星飛濺而起,李防睜開眼睛,卻發現屋裡竟然已經點起了燈,天居然已經黑了。
到底是年紀大了,卻是愈來愈思睡了。
炭盆之旁還坐著一個人,見到李防醒來,趕緊站了起來。
「大伯!」
「勉之你來了啊!」李防道:「正好晚上陪我吃一頓飯,還沒有吃飯吧?」
「是!」李格李勉之笑道:「今天剛剛趕到奉節來。」
「這一趟還順利?」
「順利著呢!」李格道:「誰還敢不給您老面子嗎?」
「原本以為你還要過些天才能回來的,想不到提前了,是有什麼事嗎?」李防從侄兒的表現之上,一眼就看出了這是有事情。
李家,是典型的大宋的那種世家標準配置,主支呢,一般都是詩書傳家,主攻官場,旁枝呢,便主攻商場,兩相配合,相得益彰。一個有勢,一個有錢,兩相結合,便是有權有勢有錢。主枝的人不需沾手銅臭,做官兒也勿需去刮百姓地皮,官聲一般都會很不錯。旁枝的人經營商場,有主枝的人照應,便也是無往而不利。經營所得,每年分出絕大部分給主枝,卻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