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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主人不樂意了,隨時可以換一條狗。
所以只能咬定牙關,只說自家小兒不懂事,只說過去與蕭家的舊交情,萬萬不能涉足其他。而孫拐子也料定,蕭誠只不過是威脅一下他而已,不管怎麼說,自己也還算是一條得用的好狗呢!
蕭誠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扶著孫拐子站了起來,語氣也陡然放緩了。
「孫叔啊,你是爺爺的老部下了,現在還在汴京中而且還活著的,就只有許爺爺,韓老爺子和你了。孫滿做下這樣的事情來,我真得是很痛心啊!」
「還請二郎看著老太爺的面子上,救小兒一救!只能能救回小兒,老奴這條命,二郎想什麼時候拿去,就什麼時候拿去。」
峰迴路轉,孫拐子心中大喜,臉上卻是更悲傷了。
「孫滿,你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我救得了他一次,難不成還能救他二次三次嗎?李信,你進來。」蕭誠道。
李信從門外一步跨入,直接從懷裡掏出一疊東西,遞給了孫拐子。
孫拐子疑惑地接過這疊卷宗模樣的東西,雖然識字不多,但跳著看,卻還是大體能看清楚的,而且這不是官面文章,而是一些具體的材料,只看了幾眼,便已經手腳酥軟。
蕭誠從孫拐子手中取回了這些卷宗,晃了晃,又遞給了李信,道:「瞧瞧,這便是孫滿這兩年做的好事,我讓人從開封縣裡把這些卷宗都抽出來了。」
「多謝二郎,多謝二郎。」
孫拐子又是卟嗵一聲跪下,連連叩頭。
「你去吧!」蕭誠揮了揮手,語氣也變得淡了下來:「用心做事,用心管你的兒子,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容不得他了。」
第十七章:迫不得已
孫拐子千恩萬謝的離去了。
蕭誠看著他的背影,沉思不語,良久,韓鉦才低聲道:「二郎。」
「老爺子想說什麼?」
「二郎既然要施恩,何不把這些卷宗一起給了那孫拐子?留在手中,反而不美了。」韓鉦提醒道。
蕭誠微笑道:「不過是一些卷宗而已,我就算給了孫拐子,孫拐子難不成就會認為我手中只有這一份嗎?他多聰明的一個人啊!用他這樣的人,懷之以德是不管用的,唯有讓他敬,讓他畏而已。」
「老朽說一句不該說的,二郎,此人不可用啊!」韓鉦勸道:「依我說,既然手裡有他這樣大的一個把柄,何不就此趕了他離開汴京?孫拐子四十好幾才得了這麼一個兒子,當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掉了,以此為柄,不怕他不乖乖地滾蛋?這兩年,他也賺到了足以養老的錢了,二郎讓他就此離去,也算是全了主僕一場,便是老太爺,也必是會贊成二郎您的舉措的。」
「可是現在我還需要他做事,一時之間,那裡找得著得用的人呢?」蕭誠嘆道:「這也是我把這些卷宗留在手裡的原因。讓他明白,我隨時能將他的寶貝兒子正大光明地再送進開封府的大牢里去。」
「二郎究竟要做什麼需要他這個人?換個人不行嗎?」韓鉦問道。
蕭誠轉頭看著韓鉦,道:「漕幫!」
「啊?」韓鉦大吃一驚。
「我要利用孫拐子手中的勢力,在數年之間,切進漕幫之中去。」蕭誠道:「老爺子可知道,汴河對於汴梁城的重要性?」
「這個當然知道。一年數百萬石糧食經由汴河運進京城來呢!」韓鉦道:「而承運這些綱糧的,絕大部分就是漕幫啊!這些糧食要是出了事,汴京城中,非得出大亂子不可。」
「父親以前是三司副使,但因為身屬二大王一派,所以在朝中還是備受排擠的,在三司之中,實際之上並沒有多少實際上的權力。像鹽鐵糧這些大宗的買賣發運,都是插不上手的。」蕭誠道:「而周廷呢,雖然是屬於陛下心腹,但卻受大王爺一派影響不小,三司使中,大王爺的勢力可不小啊!」
韓鉦恍然大悟:「聽說老爺馬上要升任三司使了,二郎你是怕有人在其中使壞?」
「正是這樣啊!鹽鐵酒這些都是專賣,不容易弄事情,但發運綱糧一事,關係重大,汴梁百萬居民的嚼用呢,一天沒有糧船進來,只怕都會謠言四起。」蕭誠道:「父親一旦上任,便是首當其衝的第一責任人,要是在綱糧發運之上出點什麼事情,只怕父親這個三司使的屁股還沒有坐熱乎,就又得引咎辭職了吧?」
「那些人敢拿這件事情作伐?」韓鉦瞪大了眼睛。「這可是會引起大動盪的。」
「他們有什麼不敢的!」蕭誠冷笑:「老爺子不要高估了這些人的德行。再說了,也不必出大問題,只需要連續不斷地出小問題,而做這些事情卻是一點兒難度也沒有,只需要授意漕幫中他們的人稍微動些手腳便可了。」
「這倒不可不慮。」
「周廷任三司使多年,都沒有出什麼大的事情,父親剛一接手,卻連接不斷地出事,只怕一句無能的評語,是少不了的。所以我現在急需要一股道上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入漕幫內部,並且以一些凌厲的手段,獲得一部分支配權,才能大致上確保在這個上面不出現能影響到父親施政的事情來。」
「原來如此。」韓鉦恍然大悟。「那的確只能用孫拐子了,這是一股現成的力量,加入進去,也不會太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