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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來動盪不安一說?」陳規哧笑道:「官員任免,本屬正常,章安撫使因病不能理事,卻又掛著一個名頭,使得陝西路諸事不能正常運轉,此事,羅相公不會不知道吧?」
章廓身體當然不是沒有問題,但這些問題,絕不會讓他連視事也做不到了。
「陳相公說得也有道理!」趙瑣突然道。
陳規喜形於色,羅素立時臉沉如水。
「章廓年紀的確大了一些,他替朕鎮守西北八年,也該回京了,只是誰來接替他的位置呢?」趙瑣接著道。
羅素一聽之下,便知道章廓完蛋了,官家既然已經如是說了,那就是已經無法挽回了。
「官家,如果要調章廓回來的話,臣建議,以御史中丞李光為陝西路安撫使為當。李光任御史中丞已經五年,也該動一動了。」
御史中丞統領烏台,這個位置上的人,一般是做不了太久的。一旦做得太久,便會形成一言堂,一旦此人的政治傾向太過於明顯,則很容易使得御史台成為某一方勢力的發聲之所。從而對另一派形成打壓。
這時候的御史台,可是引領著天下輿論風向的。
「官家,臣以為由陝西路轉運使馬興接任為最佳。」陳規瞟了一眼羅素,道:「剛剛羅相公不是還說了嗎?河北路剛換了安撫使,如今陝西路又接著換,很可能會引起不穩。而陝西路轉運使馬興,在陝西路上已經做了六年了,對整個陝西路可謂是知根知底,其在陝西,本身便是不遜色於章廓的一方大員,由其接任,則陝西路安矣。」
羅素心中驚怒,想不到自己先前反對章廓下台的一句話,此時立時便被陳規引用了過來倒打自己一耙。
可是他居然無話可說,否則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趙瑣轉頭看向一側,一直坐在哪裡裝木雕泥塑的張超張克明,「張卿,你覺得馬興與李光,那一個一更適合做陝西路安撫使?」
張超欠了欠身子:「官家,臣是一個武將,對這些,是真不熟悉。」
趙瑣知道此人避嫌而已,當下便道:「你說說你的看法,朕也只不過聽聽而已。」
張超無奈,他委實是不想得罪面前這二們中的任何一個。但現在趙瑣的態度,明顯是容不得自己和稀泥了,必須得表明態度。
「官家,換陝西路安撫使,是因為其應對定難軍以及橫山諸部不力,使得定難軍愈發難制,而接下來,朝廷是想平定西北的。那麼新上任的安撫使,必然要是一個深悉西率蕃事,並且懂軍事的。」
羅素板著臉不作聲。
陳規卻是笑意滿滿。
張超的傾向已經是很明顯了。
「而且由陝西路轉運使接任的話,一旦有了戰事,則在後勤供應之上,也是無虞的。」張超接著道。
這話的含義異常明顯。
陝西路換將,是要準備打仗的。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馬興以前這個轉運使,這一塊的事務,以前本來就是他來負責的,上上下下的路子他都是門兒清,一旦戰起,在這個上頭,是不會出問題的。
張超話不多,但卻是以一個行家的身份,給出了最重要的建議。
趙瑣微微點頭。
「陛下,西北之地,動作太大,說不定會逼反李續的,如此反而不美了!」羅素依然在作著垂死掙扎。
「事實上,李續是已經反了。」趙瑣冷哼一聲道:「而且這一次,我們的目的是橫山,只要拿下了橫山,李續反而是不敢異動了。沒有橫山,他如何抵禦我大宋百萬大軍。」
「正是如此。」陳規火上添油:「只消拿下橫山,有效經營個數年,則定難軍上上下下,軍心必散,到了那時候,陛下一紙詔令,只怕那李續便也乖乖地上京來,如果此人來京,便是給他一個郡王永享富貴又何妨?姿態強硬,說不定能避免一場更大的戰禍!」
「陳相公此言,深合吾心!」趙瑣點頭笑道:「羅相公,這事兒就這樣吧,回頭讓制知誥起草詔命吧!」
「遵命!」大感挫敗的羅素,無可奈何地躬身應是。心中卻一時深恨那蕭定蕭長卿,若不是他搞出這麼一個三路伐遼的計劃,何來陝西路安撫使人事變動如此大的動盪?
對於趙瑣來說,定難軍如今的狀態,就如同有人在持續不斷地扇他的耳光,讓他這個聖明天子的成份大打折扣。他可以容忍與遼人是兄弟之邦,也可以容忍給遼人上貢,給歲幣,但絕不能容忍李續舉起反旗自立一國。
眼下這個苗頭已經起來了,不適時挫敗,指不定將來便又成大禍。
我不敢隨便攻打北遼,難不成還不敢收拾你嗎?
第五十五章:勾心鬥角
陝西路走馬換將,老邁無能的章廓被換掉,而轉運使馬興卻還只有五十出頭,正是一個官員的黃金年齡,渴望建功立業。在轉運使任上之時,便屢次上書,要求朝廷痛下決心,趁著這個膿包還沒有禍害到全身的時候拿掉他。
現在他成了陝西路安撫使,大權在握之後,必然會貫徹他的一貫之主張,陝西路自此不靖了。
羅素深感挫敗。
這可不僅僅是他被砍掉了一條手臂的問題。
換掉章廓,意味著朝廷奉行多年的和平政策,將會就此轉向了。
這是對他的治國理念的否定啊!
坐在那裡,羅素在心裡轉頭念頭,是不是需要向皇帝請辭,以此來威脅一下皇帝。但卻又生怕弄巧成拙。萬一皇帝真想換了自己,那自己主動請辭,豈不正中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