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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軍左廂神勇軍司大將軍張雲生,於六月初率麾下三萬軍隊再次攻入嵐州。
西軍神堂堡守將李義,抬頭凝視著前方不遠處的三川口城牆,這些年來,西軍與來晉軍的摩擦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但每一次,西軍到了這裡,便停下了腳步。
三川口是河東軍隊戰領延安府之後一直在重點經略的關隘,防備的,正是來自神堂堡、栲栲寨的西軍,如果不是下定決心大舉攻擊,就沒有必要來攻打這樣重兵把守的城鎮。
每一次的淺嘗輒止,大概是讓這裡的晉軍當真以為他們的關卡是固若金湯了吧?
李義冷笑了一聲。
不是不打,只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
他回頭看向身邊的一名軍官,道:「天黑前,我要過進三川口吃晚飯!」
西軍使用了大量的火藥武器對三川口展開了攻擊。
不管是柞木炮,還是使用投石機將火藥炮投擲到城牆之內,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的轟鳴之聲以及巨大的wtlynv,還是很快便擊垮了守軍的意志。
凌晨時分,一支守軍打開了城門,向西軍投降。
三川口失守,代表著延安府向西軍敞開了大門。
而在另一側,張誠的主力也洶洶而至。
晉軍延安府守將司超,副將張興乾棄城逃跑。
徐啟躍身下馬,撿了一根小棍,攪了攪地上的馬糞,看著馬糞的形狀,不禁笑了起來。
敵人剛剛離開不久,而且看起來,他們的戰馬,應當有一兩天,連糧食都沒得吃了,只能吃點草充飢。
這時節,草倒是鮮美多汁,但戰馬不同於一般的家畜,沒有精料,那可就沒勁兒。
看這糞便就知道,挺不了多久了。
「追!」躍身上馬,徐啟大吼道。
兩天前他帶領的這支隊伍,發現了前面奔逃的這股敵人。
別看這些人都穿著小兵的衣甲,但他們那些高頭大馬一看就不是一個小兵能擁有的,追擊的過程之中,還能看到他們拋下來的一些金銀細軟,普通小兵能有這些東西?
金銀細軟徐啟自然要,但抓到前面的那些敵人的功勞他也要。
對手想延遲他們追擊的速度,可是他們卻不能光明正大的逃,現在像他們這樣的追索隊伍,少說也有幾十支,逃跑的這些人為了躲避,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來。
果然,現在他們又被自己追上了。
張興乾走到了司超面前,將手裡的戰馬韁繩遞給了他。
「你什麼意思?」司超問道。
「馬給你,兩馬換乘,或許你能跑脫!」張興乾道:「像眼下這個樣子,我們誰都跑不掉。」
「你,你把馬給了我,你怎麼辦?」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與自己並不怎麼合得來的副將,司超愕然。
「聽天由命吧,總得跑一個,別讓敵人給一鍋煮了,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你也知道,當年的本事,我也還沒有忘記,試一試吧,看看能不能逃掉!」張興乾道。「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在青澗城再見吧!」
「好,兄弟,我是真沒有想你是這樣的人,過去兄弟對不起你!」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快走吧!」張興乾揮了揮手。「他們又要趕上來了!」
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張興乾道。
司超不再說話,躍身上馬,騎一匹,牽一匹,向著前方奔去。
看著他的背影,張興乾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一個轉身,沒進了路邊濃密的草從之中。
司超,曾經的大宋河東軍主要將領之一,張興乾,皇城司在河東的坐地虎。
當年正是這兩人的背叛,使得坐鎮陝西路的大宋相公羅頌,被河東路柳全義所乘,羅頌直接被柳全義抓住送去了遼國。
而張誠所率大軍,也是被張興乾送去的仿寫的羅頌信件所矇騙,最終中了遼人與河東軍的埋伏,幾乎全軍覆滅,率師突圍之後,在陝西路再無立足之地,只能遁入秦嶺。
這一戰,損失最大的是張誠,他丟掉了在陝西路上的一切。
而收穫最大的,可也不是河東柳全義,而是西軍的蕭定。
因為當時柳全義要殺的另外一人,朝廷欽命的河東路都鈐轄王俊逃路,並且一路狂奔到了羅兀城找到了西軍大將張雲生,繼而使得西軍大舉出動,將柳全義的女婿,內定的秦王高要陣斬。
西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占據了陝西路三分之一,而柳全義在遼國人的支持之下,占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卻是被當時的趙王崔昂給搶了去。
張誠對於司超這些人的恨,那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現在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這個對手,張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司超,你也有今天啊!」張誠一腳將對方踹倒在地上,「對了,你的副將張興乾呢?當年就是那個狗日的,連二接三地給老子送去了羅相公的信件,才讓老子深信不疑,上了你們的惡當,哈哈,狗賊,當年戰死在這裡的上萬禁軍兄弟,如今正在開懷大笑呢,你聽到了嗎?」
「殺了他,殺了他!」周圍,當年殘存下來的那些禁軍都是齊聲怒吼了起來。
徐啟他們,就是當年那批僥倖活下來的人。
想起當年那樣的絕境,這些人都是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