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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此一來,他們便可以在事後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張誠的身上。
是張誠逼著他們撤退的。
是張誠麾下的那些丘八用刀槍驅趕著官員和百姓們撤退的。
他們這些守土有責的地方官們,也是很無奈的啊!
在張誠的命令之下,西邊放棄了環州、慶州,將這些地方所的有兵力,全都集中到了麟州、坊州,東邊則再一次放棄了綏德,將能集中起來的兵力,全都集中到了延安府,特別是在上一次三川口大戰之後修建起來的三川城,更是張誠防禦的重點。
他手裡的兵力,已經無法處處都守御了。
處處都防守,只能是處處都丟失。
如今自己主動撤退,不但能集中起兵力防禦,確保京兆府不丟,更有餘力在必要的時候進行反擊。
如果河東路、秦鳳路上還得力一點的話,他們甚至可以來一次左右夾擊,將深入陝西路的西軍給包餃子殲滅掉。
張誠給朝廷寫了奏摺,也給秦風路和京東路去了線,希望兩路安撫使能值此國難當頭之際,傾力配合,共擋西軍。
蕭定這一次是兩面出擊,就算他擊敗了遼軍,又擊敗了大宋禁軍,他自己的力量肯定也是受損嚴重,自己擺出來的這個架式,蕭定一定是能看懂的。
但接下來蕭定一定會試探的。
如果在他的試探之中,自己、秦鳳路、河東路能夠表現得強硬一些,勇敢一些,蕭定絕不敢孤軍深入。
希望如此!
再一次巡查了三川口的防禦之後,張誠意外的得到了一個消息。
蕭定釋放了崔昂與曲珍兩人。
「都鈐轄,可是我們並沒有看到崔相公與曲都指揮使!」甘泉道:「會不會這事兒有誤?蕭定壓根兒就在騙人?抓住了我們如此重要的人物,豈有不拿在手裡增加自己的籌碼的道理?」
張誠卻是搖搖頭:「你不認識蕭定,所以也不了解他。他說放了,那就肯定是放了。這個人雖然是一個反賊,但卻不失為一個敢作敢當的大丈夫。」
「可是崔相公他們去哪裡了?」
張誠嘿嘿一笑:「大概是怕我砍了他們,所以要避開我吧!」
「您怎麼會砍了他們?」甘泉失笑。
張誠臉上的笑容卻是消失了,冷冷地道:「如果他們真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的確會砍了他們。這樣讓他們回去,他們不要臉,我還要臉,朝廷還要臉,官家也還要臉呢,不若死了乾淨!甘泉,你說,他們為什麼就不肯自殺呢?連這一點點最後的體面都不要嗎?」
張誠憤怒之極。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的父親張超。
兵敗之後,張超是可以逃走的。
但他為了保存朝廷,也是保存自己的體面,反而在安排了最後的事宜之後,自己卻帶隊反向衝鋒,最終,死在了蕭定的手中。
張誠明白,他的父親是希望死在蕭定手中的。
從某成層面上講,張超是去求蕭定殺他的,而蕭定也滿足了他的這個要求。
但殺父之仇就是殺父之仇。
血債必須用血清償。
「甘泉,派人出去尋找他們。出去的人要妥當,找到了他們,不准聽他們說任何的話,不准有任何的猶豫,砍了他們,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張誠狠狠地道。
「明白!」甘泉眨巴了一下眼睛:「將軍,朝廷真不會怪罪嗎?」
張誠瞪了他一眼,甘泉飛快地溜走了。
西軍開始了反撲。
首先出動的,卻是祥佑軍司麾下軍隊,他們出羅兀城,直撲綏德,當然,此時的綏德並沒有剩下什麼。
張雲生麾下的左廂神勇軍司此刻卻是停了下來,他們的目光落在了河東路上,不過他們並不是消極待待,而是主動攻入到了河東境內。
河東路被張雲生用一場詐降殺得大敗虧輸之後,一直還沒有緩過勁來,面對著左廂神勇軍司的攻擊,或者說是襲擾,一時之間,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邊境之上,無數村莊,城鎮被西軍攻破之後劫掠一空。
反倒是在環慶以及延慶方向之上,西軍的動作不緊不慢,只是派出了一支支的騎兵進入這些宋軍放棄的地方,然後便是小股的兵馬進占了一些重要的城市。
西軍行動如此緩慢,更是坐實了張誠的猜測。
這一場大戰,西軍的確是勝了,但他們的實力也大大受損,以至於自己免費送上的肥肉,他們也沒有一口吞下去的本事了。
不過蕭定不動,張誠卻也無法實現自己誘敵深入的計劃。
但張誠仍然是滿足的,因為至少,他暫時穩定住了陝西路的局面,接下來,就看朝廷要準備怎麼辦了?
是談,還是繼續打,這不是張誠能決定的事懷有。
但張誠覺得,這一次的進攻,只怕要到此為止了。
鹽州城下,原本的宋軍大營,現在成了俘虜營,一隊隊的宋軍俘虜正在從各地被抓住之後送到這裡關押起來。
接下來,他們將要被進行甄別,有些會被補充進西軍部隊,有些會被送到更遙遠的西方,有的會被送進農墾莊園,也有一些,會被送去從事更為艱苦的工作。
這些人總體上來講,是無性命之憂的。
不管是蕭定還是張元,現在都在努力地擴大漢人在西軍控制區域的規模,這數萬俘虜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寶貴的人力。